孟占山一边白活,一边偷瞟着段峰。
段峰在审视地图。
“我说!这胆小不得将军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历来都是如此,我觉得,这仗咱能打,就是个怎么打的问题!……”
孟占山又瞟了一眼段峰,段峰还在审视地图。
孟占山急了,一跺脚:“嗨哟?我说段大爷,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呀!”
段峰一乐,“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啪”地打了个立正,朗声道:“报告队长!我认为……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火力,和两个小队的鬼子硬扛,毫无胜算!”
“什么?我说,你小子别瞎累累呀!”孟占山有点气急败坏。
“我说队长!鬼子一个小队就装备着两挺歪把子,两具掷弹筒,还有四十多支三式步枪,另外,鬼子的单兵素质极佳,几乎个个都是好枪法,跟他们硬扛,咱必败无疑!”
孟占山脸色铁青,“哦?那你小子是不赞成打喽?”
“队长,您听清了……我说的是硬扛必败!……”段峰顿了顿,骤然提高了声音:“各位!……我赞成打!……而且,我认为,咱非打不可!”
“噢?”孟占山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上桌子,“说说!快说说!”
段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一个劲的咂吧嘴。
“我操!你就不能利索点?”孟占山急的鬼火冒。
段峰不语,回答孟占山的是“咕嘟咕嘟”的喝水声。
“哎呦,我说大爷,我求求你了,我都快被你这一杯水给泡化了!”
段峰白了孟占山一眼,放下水杯,小心翼翼地展平地图,慢条斯理地说:
“各位,此仗看似不可打,实则非打不可!为什么?……我说各位,咱近千多人的队伍,才一挺歪把子,七十多只步枪,简直是惨不忍睹啊。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搞枪,实在是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了!……所以啊,咱必须要打!非打不可!……不错,咱的战斗力是弱,火力也差,可我觉得,咱可以从其它方面来弥补啊!……平型关大捷大家都听说过吧,老路的装备比咱也强不了多少,可是,人家打赢了,靠的啥?……要我看吶,两个字,地利!小鬼子进了平型关,就像猛兽进了笼子,那样的峡谷,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施展不开……所以啊,我认为,要打,就得在伏击地点上多下功夫!”
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诸位!在刚才那张图上,我没有收获,可是在这张手绘图上,我却大有发现……诸位看……这行车路线穿越高平县和平定县,沿途没有高山,也没有峡谷,可在队长绘制的这张图上,却有一座石桥,标长二百二十米,标高三米二,叫做黑水河大桥,名字倒挺响亮,可咱没听说过啊?此桥在距离辛集据点十华里外的平定县境内,不知诸位听说过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
“如果此桥确实存在,我看,我们就在这儿打狗日的,等鬼子上了桥之后突然发动攻击,到时候小鬼子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桥上除了栏杆以外几乎无可遮拦,兼之空间狭小,嘿嘿……诸位,那桥上一停车,还能有多少空间?咱们趁鬼子跳车后乱做一团之时突然发难,准管打他个没稀里哗啦!”
“好!”孟占山高声喝了个彩,“说得好!……我看吶,到时候咱火力全开,先打掉他一半,再来个猛虎扑食,嘿嘿,什么叫做迅雷不及掩耳,就是这!……诸位!人要是没有点破釜沉舟的精神,就成不了大事……娘的!老子还等着吃日本罐头,抽东洋烟呢!”
众人哈哈大笑。
孟占山的轻松情绪迅速感染了大家,大伙兴奋不已,议论纷纷。
罗先生急了,连声调都变了:“队长,三思啊……此桥距离辛集据点才十华里,一旦开打,鬼子的援兵一小时之内就能赶到!到时候咱腹背受敌,别吃不了鬼子再叫鬼子给一勺烩喽!”
“打!必须得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孟占山猛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我觉得,有六分把握咱们就得干,要说一点儿也不冒风险就能打胜仗,哪有那好事?……先前我打监狱,连六分把握都没有,可不也打成了吗?还大获全胜!……这车到山前必有路!看准了放胆去干就是了!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永远都发不了大财!……另外啊,我觉着,除了地形以外,咱们还可以再创造点条件,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嘛!……咱们不是缺枪少弹嘛?我有办法!我准备去青花寨借点枪弹,嘻嘻……就不知人家肯不肯借?”
此言一出,除了大虎二虎以外,众人无不惊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