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西楼虽然依旧人满为患,鸨公脸上的笑却多少有些牵强。倌儿们可谓是人人自危,原因无他,只因那喜怒不定的文小姐又落塌于此了。
而这一次,她是带着怒气来的,完全是为了发泄。
这让鸨公是既喜又忧。
文小姐每次一来都出手阔绰,她高兴的时候,银子就如流水似的哗哗的往他兜里流。她不高兴的时候也大方得很,就是折腾起倌儿来是一点不心疼,遑论她此次纯属是为了撒气。
鸨公虽然心疼倌儿,却舍不得这大把的银子,只能谄着脸将她迎接进来。
同时在心中庆幸,厉害是厉害了些,万幸她知道分寸,从未闹出过人命。
鸨公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她当城主的叔母告诫过他,不许在明面上闹出事,背地里不知有多少惨死她手的亡魂!
“文小姐啊,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我们家虞儿,秋水,涟心昨儿还念起您呢,他们可想您了……”
文菲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是不是有个叫初云的,把他给我叫来。”
鸨公脸上一僵转眼间便恢复自然,他做思索样:“初云?这名字有些耳生啊”他问到身后的随从:“我们这儿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随从立马回到:“这名字确实耳生得很,我得查了卖身契才知道。”
鸨公一下就笑开了:“哎哟,文小姐您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么个人的嘛,连老王都要查了才知道。可见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想也知道入不了您的眼。不如还是叫虞儿他们来陪您吧,也免得败了您的兴致?”
文菲冷笑一声,一把将桌上上品的整套酒具扫翻在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去把人给本小姐找来!”
“好好!我这就让老王去找,您消消气,消消气……”鸨公慌张的将酒具归置好让人端下去重新换一套,哪里还敢和她磨嘴皮子。
只能让初云自求多福了。
不多时,老王就带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走过来,如鸨公讲的一样,是个平平淡淡的长相。
诧异的打量着来人,没想到还真是其貌不扬:“你就是初云?”
初云眉目微垂:“是。”
“嘶,奇了怪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文菲食指磨了磨下巴,朝身后招了招“三儿,你确定打听清楚了,是叫初云吗?”
三儿立马点头哈腰:“小姐,我再三确定过了,确实叫初云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文菲嗤笑一声道:“没想到吴晨那女人品味还挺独特。”
言至于此,初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没想到只是一次心软相救,不仅换来了吴晨的诸多纠缠,更是引来今日之是非!
“算了,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换换清粥小菜也不错。”文菲发现这个初云看久了也还好,不是那么难以入目。
刚开始觉得他寡淡,现在觉得也不是太淡。就像是一幅水墨画,看的便是画中的意境。
“把他给我洗干净了送上来。”说着便抬脚往楼上去。
鸨公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文小姐您多担待,这是个清倌儿,卖艺不卖身的。”
文菲脚步都未曾停:“那正好,本小姐今天就好心给他破了身。身在这秦楼楚馆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岂不是太可怜。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另外,本小姐耐心有限,你最好别让我动真格的。”
这一通威逼利诱下来,鸨公果然老实了:“……是,我这就带他去洗干净。”
他亲自带着初云往汤池方向去,路上对着老王低语了几句,接着故意提高了几个音:“把初云最好的那件衣服拿来,今日也算是他的好日子,不能太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