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总归是美好的,有很多充满善意的人,比如住在下铺的好心姐姐提醒她,这个房间每个人都要来晾衣服,毕竟都是陌生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务必要收好贵重物品。兰玲思前想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于是把仅有的几百块现金和手机揣在怀里睡了好多天。
大抵兰玲看起来傻傻的,本分可靠,容易相处,其他女孩总是找她聊天,包括隔壁房间的女孩们,不多久,便熟络起来。
于是一个颇有想法的姐姐提出,她们6个人的租金加起来完全可以租一个两居室,舒适度大有提高,何必让二房东从中挣钱?接下来一拍即合,6人一起搬走了,依然在同一个社区里,搬家倒也不大费事。
兰玲还是选择了住在那个大间,4人间,因为稍微便宜一些,依然是上下铺的上铺,但公共区域不再那么拥挤,尤其是厨房倒是颇为空置,不过兰玲不怎么关注,因为她不会做饭。很令她开心的是,洗手间终于不用排队了,总归是进步了不少,日子总会一天天变好,不是吗?
那些日子也颇为潇洒,其中两个小姐姐深受韩流侵袭,尤其喜欢接触韩国人,经常去五道口的一家酒吧,凌晨方归。
五道口韩国留学生颇多,且那间酒吧女士入场免费,大抵因为常去,其中一个长得不错的小姐姐,竟谈了一个韩国男朋友,自然,玩玩罢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不过最后在两个小姐姐的怂恿下,6个人经常一起去那间酒吧跳舞,有时玩到凌晨三四点,6人中总有因次日上班而提前回去睡觉的,所以几乎每次都是陆续而回,而兰玲似乎每每都是最后一拨。那时间,大抵洗漱一下也该去上班了。
年轻就是好,精力无限,兰玲竟也不觉得疲倦。
其实自从上班后,兰玲一度忘记了自己曾经那么热爱音乐,喜欢跳舞这个事实,也许在这个酒吧震耳的音乐中,随着强劲节奏身体自发的律动,使她能稍微记起这件事情,她才会乐此不疲。
大概踏入社会以后我们总会离最初的梦想越来越远,我们顾自的走着走着,好像我们背负的太多,不得不扔掉一些,而后来我们不承认是自己扔掉了它,于是我们归咎于现实,梦想是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直至变为尘埃,消失不见。或许将来我们会将它寄托在我们的孩子身上,又或许我们会带着遗憾走向人生的终点,而梦想随之噬灭。
我们期待下一世,然而,我们真的有下一世吗?
谁知道呢?
大抵即便有来世,我们已不再是我们,梦想也不再是原来的梦想,它被永久封印在了这一世。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活好当下。
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我们依然蹉跎了岁月。
是的,我们懂那么多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接下来的日子,兰玲跟大多数人一样,封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万千上班族中的一员,只为谋生。
谋生二字虽听起来凄凉些,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每个清晨睡眼朦胧的洗漱完毕,匆忙换上衣服便直奔车站,时常一边盯着早点摊上鸡蛋灌饼的进度,还要时不时瞥一眼车辆进站的进度。有时因恰巧错过一辆而骂骂咧咧,有时总不枉费一路狂奔方及时赶上,虽气喘吁吁却也暗自庆幸。
谋生的日子里,我们似乎一直都在奔跑。
疲倦,却不敢轻易停下。
那时的兰玲年轻,面容姣好,皮肤白的发亮,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她最遗憾的事情便是个子不高,在山东老家时,她着实很自卑,因为家里的姐姐们甚至妹妹们都比她高,学校里排队总也是排在特别靠前的位置,每回她都想靠中间站站,然而每次都会被揪出来,因为中间凹的太明显。
直到上了大学,她才发现原来放眼全国,她的身高并不算矮,看来山东普遍个头比较强势。
她的弟弟兰天便有着183的个头,经常嘲笑姐姐矮,以至于有一次,他相亲回来说:“那个女孩长得还行,就是个子不高。”
“有多高?”兰玲妈妈问。
“呃,跟我姐差不多吧。”兰天不假思索的回答,兰玲正欲发作,手指关节已经啪啪作响,妈妈补了一句:“哦,那确实不高。”兰玲瞬间崩溃。
言归正传,虽然兰玲身高不占优势,倒也不至于扣分,她的身材确是妥妥的加分项,比例协调,纤细的腰肢,迷人的翘臀。
“人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嘛,个子比我高的呢,未必有我身材好,身材比我好的呢,未必有我长得白,整体来说,总分还是不低的嘛。”兰玲经常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