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的速度比雀枝预想要快,来这寻欢作乐的客人都知道这名声响赫的雀枝姑娘,那副曾被万人追捧的嗓音没有了。
没有最引以为豪的歌喉,来点她的客人大幅减少,每日所盈利的钱渐渐变少,比她好看的姑娘照旧还会有,可能有她这一般天籁嗓音的,却独独只有她一人。渐渐的,坊内便传出些风言风语出来,有人也趁此机会给她使绊子。毕竟她先前独领风彩,将其他人的风头都一并遮盖了去。如今她失了势,大伙都恨不得将她快些踩在脚底下,让她永不能翻身。
雀枝慢慢变成了一个人人见之,唯恐避之不及的人。老鸨终是按捺不住走进了她的房间,娟巾掩着那一张颜色渐衰的脸,劝她:“枝儿啊,日后咱们就答应接客吧,那朱县令的儿子说了,若你答应,日后你就归他一人所包。”
一朝失势,万人贱之。
雀枝心中有恨意缓缓发芽,即将枝繁叶茂。她紧紧握紧手,指甲纤长,刺的手心发痛。
缓缓抬头,她看着老鸨那副贪钱逐利的丑陋面孔,只觉心中发寒。老鸨看着她没有反应,复又问一句:“行吗?”
行吗?雀枝心中想,她可还有选择的余地?那朱永业已经算定她无路可走,逼她入死角,让她恨意丛生,既然如此,就博上一把吧。
老鸨看着她脸色反反复复的变,以为她又要发疯,便退了一步道:“若是你不愿,我就回了他去。”
说着抬脚便要走,身后人猛的抓住她的衣袖,似是使了全身的力气。老鸨疑惑的回头,见女子眼有坚决,目光清明。
女子举起手中的帕子,上有三字,“我答应。”
老鸨见之,瞬间眉开眼笑,她忙牵起女子的手亲切热络的好似亲母女:“枝儿啊,你有这想法是极好的呀,那朱永业家财万贯,你以后在这百里坊便是最有头有脸的人了,今后啊,我们整个百里坊都得沾你的光啊。”
雀枝冷不丁的抽回手去,沾光,当真还是钱财最重要,她至始至终不过一件商品,被人交易,被人买卖,没有自由,没有自尊。
老鸨倒也不恼,只是嘱咐青桃好好替她梳洗,明天开始,正式接客。
青桃眼中有疼惜,她拿着玉梳梳着雀枝的三千青丝,发丝如瀑,别有一簪,面若姣姣辉月,眉间一点殷红,妖艳异常。她抚上自己的脸庞,一滴泪缓缓滴落,镜中人,眼中满目疮痍。
青桃缓缓退出房门,关紧。
屋内人拿出一方素净的帕子,将手咬出血一笔一划的在帕上写着,烛火微漾,泪湿素帕,血字被晕的迷糊,女子低着头,复又加深一遍。
隔壁的房间有女子娇笑声,有男子调戏声,琴瑟绵绵,百里坊照旧很是热闹。唯独这一间屋,冷清的不像话。
朱永业喜欢红色,血色一般妖异的红,因为他觉得只有红色才能衬托女子柔夷莹白,肤若凝脂。所以他特地嘱咐老鸨告知雀枝,穿红色,喜袍一样的红。
朱永业醉着酒摇摇晃晃的推门而入,脸上是喝醉浮出的红晕。
他看见床榻有一女子,着红衣,头簪步摇,肤白胜雪,眉间点了朱砂,敛眉恭顺的在床边坐着。见有动静遂抬头看他唇间含有一抹羞涩。
朱永业被惊艳的移不开眼,见女子起身朝自己款款走来,竟未穿鞋,赤着脚。脚有红绳系着的银铃,叮叮当当。
女子朝他施了一礼,披在衣服上的薄纱褪落,露出光洁的肩膀,锁骨处绘有一朵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朱永业一时看呆,女子只是笑着拉他坐在床榻,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纸上写着:“跳舞。”
朱永业忙高兴的点头,连连答道:“跳,给我跳。”
女子眼中一扫厌恶,低着头朝后退了几步,对着朱永业翩翩起舞。红纱摇曳,她目光妩媚风情,起舞时脚上银铃阵阵响,朱永业醉眼朦胧的看着,心中早就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