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阿古……”,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叫声,一只羽翼青黑的信隼伸出自己坚硬锋利如铁钩的双爪落在庭院回廊边的鸟架上。
这鸟架就设在一间偏房前面,屋内一名着白色丝质长袍的青年男子听到信隼的叫声,放下手中的书籍,快步走出房间。
他来到信隼跟前,取下绑在对方腿上的密封鎏金信筒,仔细瞧了一眼上面的印记,“天海城?那个偏僻小城的旁支能有什么大事汇报?还动用了日行千里的信隼?”
纵使心中不解,但是他也不敢懈怠,唤来一青衣小厮好生照料这只信隼后便匆忙朝家主的书房赶去。
林氏家族是在北齐国屹立了数百年的大家族,每一代只有主家之人可以留在皇城,其余旁支则遣以财物,派往各地的城池中发展家族生意。
主家中贤能辈出,在皇城中扎下的根基无比深厚,又有多种手段辖制旁支,因而颇得敬畏。诚如天海城林记绸缎庄子的林掌柜,他已是旁支中的旁支了,却依然对主家心怀敬畏。一遇到大事,立马想的便是汇报给主家,此生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主家。
这一代的林家家主林政胸怀大志,手段过人,外加上有位列三公的林家老爷子替他背书,下有一文一武两个出色的儿子,林家的权势在他林政手上达到了最高峰,此时的林政可谓是志得意满。
看完来自天海城的这封信后,林政并不认为那个偏僻的小城会忽然冒出来一位如此年轻的大匠,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然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派人去天海城看看。如今正是诸国征战不休、求贤若渴之际,北齐国若是真能在此时得到一位大匠,名声上也会压过其他国家。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大秦,一想到这个名字,林政的眉头都缩紧了,那个国家……实在是过于可怕。
皇城中,最是繁华的正心街上,坐落着一栋三层小楼,此楼颜色半黑半白,门外既没有挂上牌匾,大门也只白色的一边半开着。门可罗雀的景象,同外面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场景一对比,显得甚是怪异。
楼内的光线也是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光明的那半边设了一桌一椅,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夏衫的老者双手交叠在腿上,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忽然,空中有一道劲风朝老者袭来,后者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抓,那东西如同自投罗网般钻进了他的手心。
老者张开掌心,用手指搓开手中的丸状物,里面露出一张小巧的信条,只见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天海城疑有大匠作品现世。
“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可以派人前去查探一番。”老者自言自语了一句后,那纸条很快就在他的手上消失了,恍如从未出现过。
皇城,绣女坊。
“……那个慕莲不知是何来历,只查到她十多日前第一次出现在禾水村,当时乃是一副乞丐模样,昏倒在路边。后为禾水村的周吴氏寡妇救起并将其带回家,此女低调异常,甚少出门走动,我们的人从村民那里挖不出她的太多消息……她第一次离开村庄便是去了天海城,之后在周记绸缎庄拿出那幅日出山行图的绣品,引来路人关注……之后才有了三日后的展出之事。”
一名肤白貌美的翠衣少女垂首站在一串华美的七彩珠帘前,向里面的人汇报她收集来的消息。若是慕莲在此,定会惊诧于她来这世界还不到一个月,自己的行踪就已经被人查的一清二楚了。
珠帘后一阵沉默,如云如雾般的熏香隐约隔离了帘外人看向珠帘里面的视线。
良久才有一道如同天籁的声音传出,“去买一幅她的绣品回来,我要亲自看看。”
“是,小姐。”翠衣少女应诺退下,离开了此间屋子。
片刻后,珠帘里传出了另一道声音,却是个男子的声音,“瑶姑娘,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取来那慕莲的人头。刺绣一道的大匠之名,普天之下只有瑶姑娘你能配得上,那区区贱民女子不过是在偏远小城里作妖罢了!我可以都随时将其拿下!”
“不必了。我得到消息,林政已经派了他的次子林景文直接前往禾水村,白夜楼的人也出动了。你若是杀了那慕莲,恐是难以善了。”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里流露出丝丝惋惜之意,只怪大匠之名实在不可令人轻视,北齐国内虽有众多势力,但无人愿动那慕莲。
“一介贱民,着实可恨!”男子忍不住低声怒骂了一句,那女子却是不再出声了。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林记绸缎庄的小厮天还未亮透时便已赶到了禾水村,静静侯在周家小院门口。
院内,周静双还在空调房里睡觉,周吴氏早已起床生火,做好了早饭,又亲自替慕莲检查了几遍要带走的东西。自三日前那晚一跪后,她早已将自己视为慕莲的管家兼老妈子,替她打理各种琐事,同时还乐在其中。
不多时,慕莲行功之后沐浴一番,用完早饭,便带着东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