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带着侍从从山上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少女一手拿着锄头,一手牵着狼狗,和对面五六人对峙。也有不少相邻听到动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热闹。
他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微眯的双眸仿佛寒潭般深邃。
“林姝,你把狼狗和锄头放下,我们好好说话。难道你又想把我的头砸个窟窿?”林永贵扯着嗓门骂,不过想到自己头上挨了一下,本能地往后瑟缩了几步。
“我不,我把这些都扔了,你会好好和我谈吗?”林姝白了林永贵一眼,他说得漂亮,可惜就算是三岁的娃娃,也未必会信他的鬼话。
“林姝,你要做什么?”李叶也急了,做贼心虚。
“我不做什么,”林姝指了指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乡亲,“我只是希望在场的乡亲们可以听听,替我评一个公道。”
“里正来了,里正来了。”人群中突然传来这声,但见林复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留着长髯的老者走了过来。乡亲们一听里正到了,立刻让出一条道,恭恭敬敬将他请了进去。
林永贵虽然混账,当着里正的面不敢放肆,稍稍往后退了退。
“这什么情况?”林复搀扶里正坐下,老人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永贵的头上。“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头上的伤,林永贵便气不打一处,抬手戟指着林姝。“你要问我这个不孝的侄女,竟然一锄头打得我脑袋开花,她现在又要放狗撵我们走!”
里正看了眼牵着狼狗的林姝,不怒自威。“丫头,他说得是真的吗?”
林姝轻轻咬唇,回瞪了林永贵一眼,“对也不对。我是放狗咬他,他脑袋也是我打破的。可是情非得已,我没法子。”
林姝哀怨地叹了口气,“我的父母不慎在山中发生意外,留下我和弟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不过是看家里有几间破屋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可是二叔和三叔一家,不顾亲人情谊,不管我们姐弟生死,竟要趁着父母尸骨未寒之际争夺家产,断我和弟弟唯一的活路。”
林姝指着林永贵痛骂,情到深处不自觉挤出几滴眼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林复走到林姝面前,见她哭得厉害,又想起自己只能和姐姐相依为命,也跟着哭了起来。
林姝一边抽泣一边接着补充,“我也不想和二叔动手,我也想家和万事兴,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和小弟一点活路。他们要把这四间房抢走三间,其他的家产也要抢夺一空。我……我和小弟,要怎么活呀!”
林姝朝着里正哭诉,年纪大的里正哪里听得这些,不自觉抹了一把眼泪。周围看热闹的乡里,不少也红了眼睛。他们和林家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知道林永生夫妻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生前本本分分,哪知死后会造这样的孽。
“这姑娘真可怜。”萧祺的侍从心生感慨,突然想到什么,“主人,这就是昨天被孤狼袭击的女子。”
“我知道。”萧祺冷冷地回了句。
也只有他注意到,林姝虽是在哭诉,不过嘴角却划过一抹藏着深意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