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公子?绝死绝命绝情绝性……还绝啥?”方然厚着脸皮继续问。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好奇宝宝,一营帐里面就他啥啥都不知道。也幸亏自己一贯给人的就是深居简出的印象,才不至于因为太过无知而让人生疑。
“七绝……倒不是这样的七绝。七绝公子最喜诗文音律,自号七绝,便是七言绝句上的造诣非凡。”影若烟也来到了营帐之中,正好听到方然提问,便出言解释了一句。
“见过影总管。”
“影总管好。”
“诶若烟你也来了。”
最后一个打招呼的自然是方然。
影若烟无奈叹气,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让方然改称呼了。
她的眉头皱起,清秀的眉峰蹙着。走到沙盘之前,拿起一支黄色小旗,犹豫了一下,又换成红色的一支,郑重其事地插在了笔架山前。
“红色,极危,生死攸关。这么严重?”方然小心问道。
这些红旗黄旗的意义还是方然定下的,红色的意义重大,只会标记以现在的荒辰,几乎根本无法应付的敌人。
影若烟显然也是纠结了一会,但最终还是认为,七绝公子,在现在的荒辰对抗的能力之外。
“渊默之野上,修为突破不了四步,这一点,你知道的吧?”影若烟看着方然的双眼,无比凝重地问。
方然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
前三步的修行,有好的修炼功法,若是身在一片绿洲,还能勉强靠着水磨石功夫堆上来。可四步……
一来,罪民中哪有修道功法?
别看修炼修道,只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修炼功法,可以说满地都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修道功法,那是真正蜕去凡壳成就仙途的宝贝!这种东西,就算是渊默以外的寻常势力,倾尽所有,都弄不到,何况是渊默之野上朝不保夕的罪民?
二来,就算是有泼天的机缘,搞到了哪怕最粗浅的修道功法,但是修道功法牵扯的灵力范围和强度,无论在渊默之野上的何处,都必然会掀起灵暴。
到时候,这种海量狂暴灵力涌来,别说是吐纳了,人都会被直接撕碎了去!
方然这种二话不说,先海饮鲸吞一波灵力再开始修行的,绝对是异数中的异数。
“七绝公子……有四步了?”若真是如此,那还打个屁?一个四步初境的天雷门副统领,就几乎夷平了荒辰,现在百废待兴之时,再来一个四步?那大伙还是趁早卷铺盖跑路得好。
影若烟背对着众人,除了方然,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所以她大大方方地白了方然一眼,答道:“不至于。我说起四步,其实是想说,七绝公子的修为战力,四步以下,堪称无敌。”
“这么狂?谁给封的?”
“杀出来的。”四个字,影若烟说的轻描淡写。
但她这四个字说出,大帐之中,死寂一片,针落可闻。
在这种环境下,方然觉得背后汗毛一根一根次第立起,一股寒意从尾巴骨透出,顺着脊椎缓缓攀援而上,让他浑身发冷。
荒辰气运,沟通众人喜怒哀乐,此刻,方然所感受到的,便是大帐之内,众人的惊、恐、悲。
带回来七绝公子消息的那个守卫浑身是血,立在大帐中间。他伤情极重,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站着。
但这也是极限了。
寂静的大帐之内,只有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可辨。
方然注意到了影若烟的用词。
“杀”出来的,而不是“打”出来的。
“七绝公子,赫赫凶名,是真正血海里出来的名声。”影若烟一字一顿,无比凝重。
“没……没错……”那名浑身是血的守卫,用了好大力气才冷静下来,理顺了呼吸,颤声说道,“我们……一队四人,探查到笔架山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就分头去看,约定了半个时辰之后回合……半个时辰之后,我回去的时候……我回去……全死了!兄弟们全死了!到处是血……到处是残肢……还有刘大嘴的头……鼻子眼睛……就剩窟窿了……我就跑……跑……啊!!”
说到最后,这名守卫情绪又开始了剧烈的波动,逐渐语无伦次,抱着脑袋开始嘶吼。
显然,他最后看到的一幕,实在是超过了这个年轻人承受的极限。
影若烟身形飘忽,转至他身后,手刀砍下,暂时打晕了他:“先睡一觉吧,让莲青衣调一剂安神汤,醒了给他喝下去。”便将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交给了另一名守卫。
方然的眼神中,早已经带上了雷霆:“生死无常。杀与被杀,都是命数,可是,如此虐杀?七绝公子,一贯如此?”
方然如雷霆的怒意明确无比地传到了大帐之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七绝公子,从来不留全尸。”影若烟打破沉默,回答方然道。
“这一次却不全杀,还专门留了活口,放回来示威?”
方然此刻的语气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带上了一股子煞气。
这股煞气有若实质,一瞬间让大帐之内众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方主事以前……有这等威压吗?”有人默默在心里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