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面色如常，眸中淡然。

“父皇不必如此，皇儿本应是已死之人，若非上天眷顾，必不能活到今日，儿臣已心满意足。”

楚瀛看楚烨彬彬有礼的模样，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良久他慢慢道：“烨儿，你可知，你的母亲离世已有二十二载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过去了。”

他的眼眸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在同楚烨叹息，又似在自言自语。

楚烨垂手，看不清表情，半晌，他微微一笑道：“父皇说笑了，儿臣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母亲。”

这句话是楚烨的心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思定格在那张多年前他偷偷临摹来的画像上，可一旁的楚瀛却误以为楚烨说的是赵贵妃，不由得轻叹一声。

“烨儿，赵贵妃终究不是你的生母，若你生母泉下有知，定会伤心至极。”

楚烨袖中的手猛地收紧，不点破，面上亦无一丝波澜。

楚瀛见状，面露苦色。

“此事怪朕，若非朕早早告诉你，或许你也不会对生母有这般敌意。”

楚瀛的脑中不由得回想起十年前那个下雪得日子。

自风华离世后的十二年来，楚烨都被赵贵妃收养在身侧，让他欣慰的是，赵贵妃将当年的诺言履行的很好。纵使她的亲生儿子三皇子出生，她都未丝毫怠慢楚烨。自离宫封锁后，有关离宫和风华皇后的一切都被尘封起来，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他甚至将楚烨真的当作赵贵妃的亲生儿子，也从未跟楚烨提起他的生母半分，直到楚烨十二岁的生辰。

那日大雪纷飞，他在亭中赏雪，并与赵贵妃闲谈起楚烨的生辰准备的如何，未想下人却却忽然来报太子亲手杀了一个老嬷嬷，他大惊，于是迅速赶到太子宫，只见小小的楚烨站在后花园中，手中拿着一柄匕首，那柄匕首的刀刃上满是鲜血。楚烨的面前是一名老嬷嬷，她倒在雪地中，鲜红的血液在她的身下四散开来，将雪白的大地染上刺眼的鲜红。

那时的楚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毕生难忘。一向乖巧儒雅的楚烨，眼眸中却染着嗜血的颜色，他紧紧盯着面前的老嬷嬷，眼中似乎有泪又未曾落下，一时间，他竟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是陌生，随行而来的赵贵妃亦是大惊。那是楚烨第一次杀人，众人皆以为楚烨会大惊失色，未想，在看到他和赵贵妃后，他这年仅十二岁的儿子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已然死去的老嬷嬷身上，淡然自若的对着他们跪拜恭敬道：“父皇，母妃，这老嬷嬷妖言惑众，说儿臣并非母妃亲生，儿臣便手刃了她。”

那时候，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来，他调查了一番，才知那老嬷嬷是先前服侍风华皇后的，此事发生后，宫中流言四起，他深知此事再也瞒不住，于是将赵贵妃与楚烨一起叫至身侧，告诉了楚烨真相。

未想，楚烨听完事情的始末，只是安静的微微一笑，对着他和赵贵妃道：“父皇、母妃，儿臣的母亲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犹如今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