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眼尖的,早就瞧见了白九空荡荡的右手袖子,隐隐便有猜测。
果然,那边陈五不屑一笑,开口了,“看来你这是知道后院的狗饿了,来送手来了。”
白九脸色一变,铁青而愤怒。
陈五冷哼一声,当即摆手,四下早就按捺不住的打手,顿时摩拳擦掌冷笑着欺身而去。
白九有些慌了,这话都不说几句就直接动手?
清儿哥哎,我可得倒霉了。
他正这般想着呢,边上的梁元佐不乐意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抢你梁爷的钱?”他喷着唾沫星子,一脸嚣张。
白九一愣,原来是有几个汉子也朝他的‘同伙’梁元佐靠过去了,想先把他手里的银票拿了,但没想到,这梁元佐直接破口大骂。
一众汉子先是一愣,继而笑了。
根本不用陈五吩咐,这些人就动了手。
白九想跑,却被人一把按住,两人虎钳般的手反剪他的双臂,面前的汉子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捣在他肚子上。
咚咚如打鼓般的声响传出,白九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嘴巴张着,流出涎水。
另一边的梁元佐见白九被打,将银票往怀里一塞,就要跑路,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轻功绝顶,也跑不出去。
果不其然,在他刚一转身,迎面就是一个黑拳闷了眼睛。
梁元佐大叫一声,手上下意识朝腰上摸,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没带刀。
陈五瞧见了,不由眯了眯眼,对方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隐隐有些怀疑。
但也只是狐疑罢了,还不至于多想,他自认是体面的生意人,当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本来拉着去静谧地方处理就完了,可对方不识抬举啊。
再加上,他也觉得的确是该给来赌的人提提醒了。
梁元佐一手摸空,脖子便被人从后边环住了,脑袋给人掰着朝后,挺起的胸膛上就被人擂了一拳。
他嘴里艰难咳了声,冒了个血泡。
四下赌客有的在看热闹,有的脸色难看,又惊又怕。
“各位玩好。”陈五笑了笑,漫不经心道。
没有人开口,连附和的都没有,饶是闯荡江湖的老人,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得罪了渊行帮,得罪了陈五,不可能会好过。
白九很快便被打得呕吐,嘴角溢出血丝。
但另一边,却出了岔子。
梁元佐武功不错,轻功更是高明,但那都是往事了,自打他吸食逍遥散之后,这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荒废了武功不说,素日吃喝也食补不回来,所以虚的很。
本就是精瘦的中年人,这身袍子下边全是排骨,被打了几拳后,这人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梁元佐的头被箍着昂起,眼白翻着,鼻子嘴里开始淌血,殷红的血越来越多,那箍着他的汉子吓了一跳,连忙松手。
梁元佐的身子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站在前边的汉子挥出的拳头一顿,愣了愣。
四下看着的人都是一惊,这是打死人了。
昏昏沉沉的白九隐约听见耳边的惊呼声,他偏头看了眼躺在地上,肚子一挺一挺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自己的差事,可算是完成了。
另一边,陈五眉头一皱,敏锐的,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就打死了?”一个汉子问道。
打人的那壮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手上留着劲儿啊。”
这时,人群里有个老江湖开口了,“这人是吸逍遥散的,外强中干,身子早虚了,你这三拳下去,可不要了命么。”
一听逍遥散,不少眼睛都看向了陈五。
而本是浑不在意的陈五连忙走近,仔细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那人,半晌,终于认出了这人是谁,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梁元佐?
陈五一下懵了懵,他怎么会在这?
要知道,他南市可是有规矩,服食逍遥散的不能进赌坊。
因为即便两者都害财,弄得家破人亡,但好歹嗜赌的还能有副身子,不管是做黑苦工抵债还是卖给牙行,都能换些银子。可沾上逍遥散的不一样,这身子都毁了,从这些人身上是榨不出一分银子来的,索性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是,根本不会再让这些毒鬼来沾上赌这一行。
这一点,在南市这道上混的,自然都门儿清。
但陈五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本来就是个局,虽然赌坊看门的打手能瞧出服食逍遥散的人,但也不是火眼金睛,而梁元佐这两日吃喝不愁,又服食了不少上等货色的逍遥散,精神头旺盛的很,毫无往日的颓废,所以没被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再者,梁元佐本就是老捕快了,又有白九打掩护,进个赌坊还不是轻而易举?
此时,陈五来不及考虑太多,不是他反应慢了,而是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大门外传来阵阵喧哗,还有推搡和呵斥,然后便有二十多号人冲了进来。
场间诸人皆是闻声看去。
来人都是精壮的汉子,穿着干练,腰间挎刀,手上还拎着锁链、飞爪、麻绳等抓捕之物,正是衙门的一众捕快。
白九松了口气,自己能活了。
陈五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要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