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晔露出一抹苦笑,摇摇头,虽然这次叶锦澜确实是犯了大错,但一想到她将来要面对的事情,自己还是忍不住原谅她的一时糊涂。
“锦澜。”他甚少直接叫她的名字:“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让我怎么放心把孟家交给你。
叶锦澜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孟景晔只是怕她日后再被人利用,甚至陷入险境,便郑重其事的说道:“表哥我保证,以后做事定会万分小心。”
孟景晔知道她并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不再多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轻放在软榻上后,便离开了。
叶锦澜目送他走出屋子,拿起书翻了两页,却始终看不进去。
晚上,孟景晔把孟素敏叫了去,叶锦澜本以为孟景晔是要把玉佩之事告诉自己娘亲,坐在月华轩里忐忑不安,约莫一个时辰后,孟素敏回来了,叶锦澜悄悄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平平,并未怒意,这才放下心来,同时默默感谢孟景晔的宽宏大量,自己少了一次让良心不安的拷问和煎熬。
不过她还是好奇二人这么长时间都聊了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娘,你俩商量什么事啊,去了这么久。”
孟素敏转转脖子,这几日一本一本地核算账本,她着实感到疲惫。
“也不是什么大事,下礼拜是你生辰,你表哥寻思着送你份大礼,找我问问你有什么喜好。”
经孟素敏这么一提醒,叶锦澜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快过生日了,原主的十八岁生日,她的二十七岁生日。
关于生日,叶锦澜对它的概念已经很模糊了,自从亲人去世,为了报仇,她每天都忙于搜寻害死她家人之人的各种消息,哪还有功夫考虑这种事。
她是间谍,与周围的同事自然不会交心,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真正的生日。
叶锦澜思绪飘忽,许多过往的事叠加在一起,竟有些分不清真假,以前,就好像是活了一场梦。
“想什么呢。”孟素敏见她走神,笑着打趣她:“莫不是想着该如何让你表哥大出血一次吧?”
“啊?害,哪能啊。”叶锦澜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都是自家人,随便送点什么就行了。”
“不过——”话锋一转,叶锦澜笑嘻嘻的开着玩笑:表哥要是愿意送我什么稀世珍品,我也不会拒绝的!”
“你这丫头。”孟素敏戳戳她的脑袋,笑容无奈而又宠溺。
叶锦澜冲娘亲做了个鬼脸,靠在孟素敏肩头,笑容灿烂。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她还是很开心的。
……
月色溶溶,轻柔地抚弄着皇宫中的每寸建筑,使原本高大威严的宫墙难得透出几分朦胧美感。
钟粹宫里,蔺昭双拳紧握,望着空中高高挂起的弦月,神色难得的庄重严肃。
一名纤细高挑的宫妇从内室走出来,长长的裙摆上绣着大团大团火红的芍药,行走之时,步履间隐约传出阵阵清脆的银铃声;她停在蔺昭身后,同他一样,遥望夜空,眉目间似有思念与哀痛。
宫女与太监都早已被屏退,偌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时间一长,难免令人有孤寂清冷之感。
“昭儿。”宫妇轻轻唤了一声。
蔺昭转过身来,与往日的嚣张狂肆不同,他在她的面前,态度谦和恭顺了不少。
“母妃,昭儿无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能将他风风光光的迎回来。”蔺昭话中透出淡淡的自责。
宫妇温柔的看着他,眼中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心疼,她替她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噙着笑,柔声说道:“不怪你,昭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又抬头看向月亮,虽是笑着,可那笑里带着的,是无尽的哀戚苦楚。
“今天是他的忌日,昭儿,你给他磕个头吧。”
“嗯。”蔺昭一掀衣袍,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面朝西方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蔺昭起身,与宫妇寒暄几句后,便由宫人掌灯,迅速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