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何曾有真情,皆是红尘浪荡客,漂泊凄苦有谁怜,泪妆女子空对月。
话说那日自万花楼回来,已近天明时分,母亲佘赛花大发雌威,幸得众兄弟没有留宿花丛,也幸得众兄弟救人一命,算是功过相抵,不过驸马爷在万花楼的所作所为却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虽然有宋一朝,驸马听个小曲,喝个花酒什么的到也正常,只要不太出格,公主也懒得去理会。可是这次,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驸马爷在青楼让红倌儿大唱十八摸的事儿,皆一时间传的路人皆知,成为这段时间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资。
于是乎,七郎被佘赛花禁足家中了,禁足期间郑王还来了一趟,名义上自然是为女儿兴师问罪,而实际上则是来找延珏喝酒聊天,说实话,这事儿他当年也做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女婿也没留宿青楼,又何错之有?只是他始终不明白这事儿怎会传的这么快。
而之后也有一个意外之人来访,竟然是小周后,她备了些礼物,特地来感谢杨家兄弟对于李煜的救命之恩的。除了上次的惊鸿一瞥,这是延珏第二次见到这位美人,近距离观美人,自然有种不同的感觉。而李煜身份特殊,为了避嫌,不能亲自前来拜谢,官家那里也只是作为一般的失火处理,随意又赏他一处宅子,此事便做罢了。期间小周后依旧是眉头微锁,眼中说不出的幽怨,她话语不多,声音却动人心弦,表示过谢意之后便告辞而去,离去之前当众交给了延珏一封李煜亲笔信,表达感谢之情,这信一定当众给,才不落人口舌,信封上书“延珏亲启”,延珏自然不疑有他,收在袖中,待有空暇再看。
虽然被禁足一个月,但也是有好处的,延珏再次回归了有规律的生活,毕竟一个月之后就要举行科举考试,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要考中进士的,此刻自然得多温习功课。当然除了读书练武之外,他自然也不忘记哄着宠着逗着美人儿,有嫣然相伴在侧,即使练武也有人小心翼翼的拭汗,读书写字,更是红袖添香,数不尽的郎情妾意。
一日晚上,延珏在院中独自一人饮酒作诗,此时嫣然走了过来,取了件外套给延珏披上,温柔的道:“七郎,夜里凉,莫要受了凉。”
延珏点点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举杯相邀道:“天上一轮孤独的月,地下一个孤独的我!”
嫣然笑道:“这句虽然直白了点,不甚严谨,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此刻我们乃是二人,又怎么一个孤独的我呢?”
延珏依然没有看她,仍然望着明月,若有所思的叹道:“唉,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有的人,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这儿。”
嫣然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暗道幸好没有让延珏瞧见,温柔的道:“七郎说什么呢,人和心不都在这儿吗?”
延珏还是没有看她,道:“人在汴京,心在江宁!”
“啊!”嫣然发生一声尖叫,她的目光慌乱,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心中更是小鹿乱撞。她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刚准备开口说话。
只听得杨延珏道:“什么也不必说,此刻说了也是假的,与其用假话来哄骗于我,还不如用身子来好好伺候于我,争取早日诞下子嗣呢!”
嫣然欲言又止:“我…”
延珏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是我夫人,也只是我夫人,或许你不相信,在我眼中妻和妾是一样,都是我的女人,我自会一视同仁。至于江宁那边,我还是有办法的。”不得不说,大量的银钱对锦衣卫发展起了很大作用,至于银钱的来历,之后再说。只要知道锦衣卫在王猛手里发展的极好便是了。
经过锦衣卫的暗中调查,还是从当年入宫的名册中找到了端倪,因为这一年入宫的三百余名宫女之中,并没有叫做嫣然的,而嫣然这名字也显然和宫中的名字不符,显然是之后取的名字。直到最近,有锦衣卫渗透到了大宋的武德司,无意间查看到了当年的卷宗,原来早在太祖年间,南唐皇帝李煜的亲信大臣陈乔,曾经以一人之力抗击大宋军队,他当时时任门下侍郎,掌管机密事务,一力主张严防死守,以拒大宋,使得太祖大为光火。最后甚至李煜都投降了,陈乔依旧不降,太祖曾派人好言相劝亦是不听,最后以死殉国,为太祖所厌恶,一怒之下全家遭殃,男丁全部处死,女眷发配为奴,唯一的亲生女儿,年方十三便姿色出众,被没入宫中为奴,直到被当今皇帝发掘,送入武德司训练,并经由宫中嬷嬷调教,取名曰嫣然,以待日后之用。
“你,你早就知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事?”嫣然有点慌乱,语无伦次的道。要知道武德司可是把入宫的文书都毁了,只是做梦也没有查到,锦衣卫竟然渗透到武德司内部。
延珏笑道:“你猜?”
一看延珏这模样,嫣然这些年的痛苦不甘委屈愤怒,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渲泻口,瞬间都爆发了出来。“我猜个屁!姑奶奶我提心吊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延珏:我草,要不要这么猛啊,我说姑奶奶,我后悔了,您还是变回去吧。不过延珏也只是想想而已,自己是男人,大度一点吧,何况她花拳绣腿,根本没什么力气,任由着嫣然发疯。
终于,嫣然疯够了,打累了,也哭完了。只见这时候的她梨花带雨,头发散乱,双眼红肿,估计这会儿是她这辈子最丑的样子了。
“你怎么不躲?”
延珏无语的道:“下次能不能在动手打我之前说啊!”
嫣然哼了一声:“你活该,谁让你去那万花楼风流快活的!”
延珏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倒打一耙,还不是你把消息给到武德司,不然怎么会传的沸沸扬扬?”
嫣然道:“姑奶奶乐意,怎么啦,有意见?”不过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用丝巾小心翼翼的给杨延珏擦拭起来,如果说之前的嫣然是来媚惑延珏的妖精,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个温柔可人的小媳妇,孰不知她这副模样比之前的样子更令延珏着迷。
嫣然道:“夫君,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延珏道:“放心吧,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又怎会跟你说起此事。”
嫣然闻言大惊,道:“此言当真?”
延珏捏了捏她的俏脸蛋儿,道:“为夫若无这份本事,又岂能收服你这妖精。是真是假,马上见分晓。”
嫣然将脸贴在延珏的胸膛之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道:“若真能做救出我那些苦命的亲人,莫说是得到我的心,即使叫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妾身亦心甘情愿。”
延珏道:“嫣然,让你做牛做马我可舍不得,为夫刚刚说了,你做好杨夫人就行!”说罢,取出了一封信,交给嫣然,正是嫣然的姨母写来的。
嫣然心中激动,深吸一口气,看了起来。信中所书如下:“婉儿,见字如面,我与你的两个表妹,被使君救出苦海,虽然不知使君姓名,但今后每月一庐香,晨昏三叩首,祈求使君平安长寿。此刻我们已改名换姓,你不知我在哪里,亦如我不知你一般,或者这一辈子也无缘再见了,但是亲情仍在。还有你的两个表妹已嫁了人,都是朴实的庄稼汉子,但教坊出来的女人能有人娶就不错了,婚后日子虽然过的平淡,倒也踏实,你不要以我们为念,好好照顾使君,替我们报达大恩,姨母拜谢。”还未读完,嫣然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今天或许是她三年以来,哭的最多的一次。
延珏拭去了眼泪,道:“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作份假信欺骗你吗?”
嫣然红着脸,道:“这信纸的旁边有一粒黄豆大小的印记,我身上的胎记就是这个模样,这世上除了姨母之外,无人知晓。”
延珏接到信纸看了看,道:“你身上这胎记,为夫怎么不知道啊?”
嫣然的脸红的像发烧一般,道:“浅浅的一个印儿,在个羞人的地方。”她在延珏耳边轻轻的说道。
延珏道:“居然这么隐蔽,等下为夫定要好好瞧上一瞧,免得夫人被人冒名顶替了,都不自知。”
嫣然羞涩的道:“不准看!”
延珏道:“算了,嫣然,夜已深,我们休息去吧。”
嫣然道:“妾身名陈婉,今天就让婉儿来伺候夫君。”今夜注定是芙蓉帐暖,罗裙翻滚,婉儿则是彻底敞开心扉,任君采颉,端的是疯狂无匹,令延珏大呼吃不消,至于第二日,即使身体强如延珏,都是腰酸腿软,手脚乏力,让众兄弟笑的肚子疼,更被母亲佘赛花狠狠训斥了一番。
是夜,皇宫,福宁殿。
王继恩道:“官家,有个消息不知当不当讲?”
“有屁快放!”
王继恩道:“江宁那边有座教坊着了火,死了不少人。”所谓教坊,名义上是礼乐机构,其实上就是勾栏妓院,与一般妓院不同,教坊里专门关着犯事官员的妻子女儿姐妹,她们不但自身要从事皮肉交易,生的子女也是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王继恩!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老子是皇帝,一天不知道多少大事等着去处理,一个小小的教坊着火,这算是个事吗。”
王继恩拜道:“哎呀官家,还真有点事儿!”
“哦,说来听听。”
王继恩道:“那个走水的教坊里关着嫣然姑娘的姨母和姐妹,这下人都死光了。”
“哦!消息封锁了吗?”
王继恩道:“我自然都处理好了,该闭嘴的,也闭嘴了。”
“恩,这就好!这段时间,武德司可有收到嫣然的消息?”
王继恩道:“时常有收到,尽是些无关痛痒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便是那杨延珏在青楼里大唱艳词,已经被佘太君禁足一月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