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悬于西北，几朵乌云时聚时散。

淡淡的月光洒在青山之上，时而穿过无尽虚空，落入斗室之中，在屋里照出千奇百怪的影子，时而为乌云遮挡，光华消失不见，整间屋子复归黑暗。

光暗交错之间，一道黑影倏然而至，飞身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飘过窗棂，就如夜空中的猫头鹰一样，静静地落在屋子正中。

“你来的可真够晚的。”

黑影落地之后，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懂我们玄衣卫的暗语？”

天上乌云飘散，月光再次照入屋子，正落在黑影脸上，露出一张黑如锅底的严肃面容，正是玄衣卫昭武校尉王定。

“呵呵，我是谁重要么？”

黑暗中，一个人影从王定身后缓缓走到月光下，一袭青衫，面容稚嫩，正是剑气凌霄楼下院弟子余夏。

“当然重要，知道我们玄衣卫密语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一种是最可怕的敌人。”王定冷冷说道。

“你听没听过‘玄豹不死，正气长存’这句话？”余夏笑了笑说道。

“玄豹不死……你是玄豹的人？”王定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玄豹是玄衣卫中一个极为神秘的部分，里面的成员全都是玄衣卫从诸天万界中遴选的幼童，不但要天赋过人，而且要家世清白，最好与妖魔两道有不解之仇。

这些人从小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小千世界里接受最为严酷的训练，但在稍微长大一点后，并不会加入玄衣卫，而是洒入天外天中，以玄衣卫伪造的身份，潜入不同的势力，或是刺探机密，或是潜心修行，或是混入妖魔两道，执行最为复杂、最为困难的任务。

玄豹中人通常不会与玄衣卫其他人联手做事，他们只会通过某种隐秘渠道，与某位固定的上司单线联系，除此之外，即使更高层也不掌握他们的身份，除非查询玄衣卫“天字秘库”的档案，才能证实这些人的身份。

不过，在玄衣卫中有资格查询天字秘库的人，包括大统领在内，也不过一掌之数。像王定这等身份，不要说是查询天字秘库，就连他自己的资料都没有资格收入天字秘库。

余夏前世的时候，曾在玄衣卫寄身多年，所以知道玄豹的存在，王定身为昭武校尉，在玄衣卫也算有些身份，同样知道玄豹代表着什么。

“你不相信？”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剑气凌霄楼是武道大宗，玄豹虽然厉害，但想混入剑气凌霄楼，恐怕也不容易。”

“你不信也没关系，只要肯帮我做一件事情就成。”

“什么事情？”

“这个么……”余夏咂了咂嘴，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账簿来，在王定面前晃了晃，接着说道：“昨晚死在撷秀园的殷文秀，其实是我的人。”

“殷文秀是祁王府家臣出身，服侍张名扬多年，掌握了祁王府和张名扬的许多机密，我当初看他有用，就想法把他收服，从他口中得知了许多隐秘之事。”

“不过，高门大院难免有些隐秘，这一点倒没什么，这枚棋子我本是不打算动的，可是前两天，他忽然告诉我，他偶然发现祁王府与妖魔两道暗中交往，可能会对神宵天庭不利。如此以来，我就不能不管了，当即安排他继续查探消息。”

“前两天殷文秀忽然联系我说，由于近期查探消息打草惊蛇，张名扬似乎开始怀疑他了，所以着急跟我见面，把这件证物交给我，并求我给他安排一条出路。我答应了他，约他在撷秀园见面，打算接过证物之后，让他远走高飞。没想到白天刚把东西交给我，晚上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人杀了，倒是可惜的很，我看这八成是祁王府下的手。”

“我现在是剑气凌霄楼的弟子，两日之后就要接引真种，一时间没法离山，其他人我又不放心，只能拜托你把这件证物交到玄衣卫总部，查一查里面记载的东西，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祁王府与妖魔两道到底有没有勾结。”

“啊？”王定听完这一席话，脸色更黑了，就像天边黑云。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复杂，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不由反问：“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