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以恒立刻拦住苏卿妤,挡在跟前道:“那马八成得了疯马病,你还敢坐上去?”
苏卿妤方才一紧张,倒是将这个给忘了。
她在心内默默丈量了月暮街到状元庙的路程,对褚以恒道:“民女走着去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我脚力快,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褚以恒将那匹疯了的马换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飞虎牵过来的战马。
苏家的马车夫为难的看了看这匹战马,对苏卿妤道:“七姑娘,老夫不敢驾驭这匹金贵的马,可如何是好?”
苏卿妤是个识货的人,她半年前同苏顺一起去‘丰州古城’做马生意,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马,其中也包括最名贵的汗血宝马,但她见过的那些汗血宝马中从未有一匹马像这匹马儿一样纯正漂亮。
马车夫不敢驾驭,她自然也是不敢坐这匹马拉的车。
她立刻道:“殿下,这马儿,”苏卿妤见马儿前鞍桥刻着两个字,又道:“踏云乃是殿下的战马,怎能用来拉车呢?”
褚以恒拍了拍踏云结实的马背,对苏卿妤道:“它如今闲下来反而成日的尥蹶子,今日跑跑也好。”
褚以恒拿过马夫手里的蒲草垫扔到驾马座,自己一跃便坐了上去。
苏卿妤慌得不行,忙对着褚以恒行礼道:“民女胆子甚小,万万不敢造次,殿下还是饶了民女吧,民女不去状元庙了可好?”
褚以恒将马车的车帘掀开,对苏卿妤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七姑娘是生意人,自然知晓诚信二字,既答应了我要去状元庙,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见苏卿妤仍然不愿意上马车,又道:“街上这样多的人,你若再不上来,便是拒绝本王,那本王不就更加没有脸面?”
苏卿妤咬咬牙,心道坐就坐,便立刻端坐在内里。
她才在马车内坐好,便听见“汪呜”一声,飞虎蠢萌的脑壳钻进车帘内巴巴的看着苏卿妤。
苏卿妤赶紧朝飞虎招了招手,对它道:“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要不要过来这边和姐姐一起?”
飞虎立刻走到苏卿妤脚边蹲了下来。
褚以恒挥了挥马鞭子,又回过头对马车喊了一声:“坐好了。”
说着便向前驶去。
褚以恒亲自驾马车,这车除了苏卿妤没第二人敢坐上去,李嬷嬷与叶柏对苏卿妤和褚以恒行了拜别礼,便目送着马车离开。
苏卿妤一个人在内里如坐针毡,她轻轻掀开侧帘看了一眼外头,只见好多人都在盯着这驾马车看,她压低声音对褚以恒道:“殿下,你这马儿可是千里良驹,怎跑的这样慢?咱们走快些吧,不然您的面子就真的丢光了。”
褚以恒将车帘子掀开一角,看了一眼内里的苏卿妤道:“踏云今日吃得太饱走不动路,望苏姑娘多多担待些。”
马车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位于宜州城市郊的‘状元庙’。
现天气渐冷,已快到‘立冬’时节,平日里红火的状元庙也稍稍显得有些冷清。
“卖小狗儿啰,三枚…四枚铜钱一只,有人要买小狗儿看家么?”
两人刚来到状元庙前殿的‘文昌祠堂’口,便见一位约莫古稀的老奶奶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提着一篮子的小奶狗叫卖。
苏卿妤见老奶奶和小姑娘手上全是又红又肿的冻疮,便走过去拿起一只雪白色的奶狗,道:“李奶奶,这大冷的天儿怎的从‘白家衣巷子’出来卖狗儿?可是梅梅的药钱用光了?”
李奶奶用袖子摸了摸眼泪,又指着她身边的小姑娘对苏卿妤道:“梅梅这几日傻的越发厉害,看大夫抓药也没用,大家伙儿都说您当初是得了文曲星君庇佑才好起来的,老身想着一面卖狗儿一面带着孩子来‘文昌宫’,希望也得文曲星君降福。”
苏卿妤朝老妇人身边的梅梅看去,只见她咧着一脸傻笑“呵呵呵”的看着她,又将梳在两边的羊角辫儿放在嘴里舔来吃。
她一见梅梅这样子,便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苏卿妤蹲下身摸了摸梅梅的头,这孩子半年前发热成了个傻子,辗转好多大夫也没办法。
她从钱袋里拿出一粒金疙瘩,对李奶奶道:“您拿着这些钱去找大夫再瞧瞧吧,文曲星君...如今不管这个了。”
她刚要将金疙瘩赠出去,老妇人便拒绝道:“七姑娘我不要这个,文曲星君能保佑你,也能保佑梅梅的。”
褚以恒见状走到苏卿妤身旁对李奶奶道:“这世上本就无神无鬼,与其信这个,不如在下给您指条明路的好?”
李奶奶不认得褚以恒是何人,但见他气宇轩昂,正气凌然,觉着这样的人物定不会骗她,便道:“那大人您说,治好这七姑娘的到底是哪一位,老身也好去拜拜。”
他道:“那位高人估计找不到了。”
李奶奶听了褚以恒的话立刻急的直跺脚,抱着梅梅撕心裂肺的哭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褚以恒立刻进到‘文昌宫’内,在桌台前画了一幅画,又走过来交给李奶奶。
他宽慰道:“按着这纸上的路走便能找到一位名叫万里峰的人,你带着梅梅去他那里治病,会将梅梅治好的。”
他说完,又把苏卿妤手中的金疙瘩交给李奶奶,让她赶紧去。
李奶奶也听过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万里峰的名号,她不敢再耽搁,给褚以恒和苏卿妤行了一个礼,便带着梅梅离开了状元庙,按着图纸去找寻万里峰。
褚以恒望着李奶奶消失的背影,对苏卿妤道:“若七姑娘能如李奶奶般早些明白过来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一切只是误会一场,也不至于心结难解到如今。”
苏卿妤心中一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道:“民女与殿下只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