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以恒将方巾拿了回来,又极力克制住要亲自将苏卿妤扶起来的冲动,让她自己平了身。
褚以恒道:“我要如何罚你?方才巷子众人都在夸苏家七姑娘不仅人生的美,还有一副好心肠,救了被恶少欺辱的小姑娘,敢问我是罚你生的美,还是罚你救了人?”
苏卿妤被褚以恒这番话噎的死死的,她轻咬嘴唇,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褚以恒,仍然谨慎的道:“殿下日理万机着实辛劳,等得空了想起来如何罚民女,民女都是认罪的。”
苏卿妤话音刚落,产房内便传出一声婴儿啼哭,她和褚以恒默契的对视一眼,又听见门“咯吱”一声打开。
万里峰从产房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的对苏卿妤和褚以恒道:“阿香福大命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现下是母子平安。”
苏卿妤心中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了下来,她对万里峰福了福身子,感激的道:“万神医辛苦,改明儿小女子定当登门致谢。”
万里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褚以恒,方才急匆匆把他叫来,原是为了这样一个伶俐的小丫头,他打趣的对苏卿妤道:“老朽现下在毅王府,姑娘若来王府做客,王爷定是最欢喜的。”
苏卿妤脸颊一红,想给褚以恒也道个谢,却不知怎的就是开不了口,甚至连看他一眼也不敢。
褚以恒看着苏卿妤害羞的小模样,想起了从前。
上一世,苏卿妤也常常这样害羞的不敢看他,每当这时候,他都会一把将他的妤儿抱住,胡乱在她脸颊上亲吻,将苏卿妤逗得直用拳头锤他的胸口。
一旁的万里峰见褚以恒虽说此时目视前方,但眼角还是一个劲儿的往苏卿妤身上瞟。
万里峰顿时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他认识的褚以恒向来狠厉绝决且不近女色,不管是美貌如花的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的精灵女子,统统一视同仁毫不待见,他随着褚以恒行军打仗那样多年,有多少女子想法设法要去钻他的帐篷,都被无情的扔了出来。
万里峰虽不知褚以恒怎的遇见苏卿妤就这般克制不住了,但心内觉着自己还是别在这里当那碍眼的煤油灯,便悄悄拎着箱子走了。
万里峰刚一走,李嬷嬷便出了产房,对褚以恒和苏卿妤道:“两位贵人怎还站在巷口吹冷风,阿香正想当面谢过救命恩人。”
苏卿妤此时也很想进去看一看阿香母子,但产房血气太重,也不知褚以恒愿不愿进去,若是他不进去,自己将他一人晾在外头也不太好。
褚以恒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玉佩就要进去产房内,苏卿妤一见那枚玉佩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有些尴尬。
今日阿香生的突然,她并未来得及给孩子准备生辰礼。
褚以恒看都不用看,他只听苏卿妤此时的呼吸声便知是何原由,于是乎问道:“七姑娘可有给孩子准备生辰礼?”
苏卿妤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又转而机灵的道:“殿下的贺礼世间是无人能比的,小女子拿不出这样的好东西,就不在您跟前丢人现眼好些。”
褚以恒看了苏卿妤一眼,将手中玉佩随意扔到地上,玉佩“啪”的一声发出清脆响声,碎成了几半。
苏卿妤被褚以恒此举吓了一跳,也不知方才是哪里说的不对而得罪了他。
褚以恒看着苏卿妤道:“这玉佩的玉料不过是寻常品级,七姑娘身为第一富商之女,什么奇珍的宝贝没有见过,何苦为了讨好本王打这样的诳语,本王向来不喜欢如此。”
苏卿妤这才发觉自己自作聪明且失了分寸。
即便褚以恒再像自己梦中的文曲星君,他也是大玮的毅王殿下,方才褚以恒不过是在巷子内给了她一些好脸色,她便忘了褚以恒的身份,又忘了众人口中的他是什么样喜怒无常,冷若寒冰的性子。
她连忙跪下道:“民女罪该万死。”
褚以恒见苏卿妤这样的害怕模样,心中纵然有千万的舍不得与心疼也只能暗自忍住。
方才他在巷内对苏卿妤说那些话已经失了分寸,这一世重回人间,他自己承诺过自己什么绝不会忘。
苏卿妤远离他,不要与他有瓜葛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自顾自朝内里走去,留苏卿妤一人跪在产房门口。
苏卿妤瞧着褚以恒的背影,只觉这背影更加像她梦里的文曲星君,她看着满地的碎玉,心里五味杂陈的。
李嬷嬷见苏卿妤这样的委屈,心中疼痛不已,她将巾子从腰间抽出来,一面给苏卿妤擦脸上的血迹,一面安慰她:“姑娘莫要害怕,这毅王殿下向来是如此的不知怜香惜玉,并非针对姑娘一人。”
她才将这一句讲完,便见褚以恒又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