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将军虽然已经计划了晚上如何避开景宁王,却挡不住某位王爷厚着脸皮耍流氓。对方在寝卧没有找到李承恩后,就自顾自推开了小书房的门,硬是要赖在这里与他同床共枕。
“夫主……”李晨恩揉了揉额角,头疼的看着不请自来的某人。
“承恩呐,长夜漫漫,本王孤枕难眠啊。”
景宁王走到李承恩的身边,俯身将人扣在自己和椅子之间,甚至抬手就抽掉了李承恩手里的书册,“大晚上的,看书伤眼睛。明日若得空,本王再陪你一起看。”
“明日?”李承恩一挑眉,眉眼处露出长年统军的将领惯常都会有的几分笃定与自信。他指着被景宁王抽到手上的那本书册说:“夫主怕是忘记了,明日是什么日子。我这算是临时抱佛脚,放到明日怕你我都无法有空得闲。”
景宁王觉察出这番话内有深意,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册。
他一直以为李承恩在看的无非都是一些兵书或者军论之类的书,竟不防备这一次李将军在看的,却是所有皇家子弟在娶亲下聘时,随着纳彩的诏书一起交给即将过门的妻子的一本仪礼典册。内容主要是关于皇家各项宗族典制和宫宴备置的规格、礼制等。
这本典册和宫内派遣过去的教养嬷嬷一起,都是帝皇或皇子正式下聘才会有的只给予正妻的结礼待遇。若是侧位扶正,便是完全没有这个环节的,而且之后除非有皇室之人提醒和打点,否则也无法拿到这本典册。
所以往往,那些侧位扶正的王妃都并不能完全获得皇室宗族的青眼,即使对方一样是名正言顺的后继之妻。
景宁王很惊讶一直以来对自己王妃身份都有些不甘不愿的李承恩竟会有耐心看这些。
“夫主不是要我近两个月时常进宫去向王皇后请安么?不看这些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应对宫中礼制。”看到了景宁王的表情,李承恩便坦白说明。
“那承恩你刚才看了多少了?来,来,给本王讲道讲道明日的安排?”景宁王这也是突然来了兴致,颇有些想知道这大齐朝的皇家内制与大唐有何不同。
“明日小年,宫中会置办家宴。所有皇家之人,皆要依照长幼之序入宫赴宴。依照夫主的品级与兄弟之间的排行,宫内会于明日一早三更时分派遣宫人来知会并传达皇后懿旨。
整个王府必须二更掌灯,洒扫庭院,敬领宫中赐下的新字,再以此字贴桃换符。所以,夫主,你我也应在二更左右起身,更换好新衣接迎新字而后随宫人入宫。”
“对,对,没错,是这个祖制!”景宁王一听,乐了。看来这异世皇家宗族的节俗仪典倒真是和大唐没有什么区别,“本王离京多年,差点就把这规矩给忘记了。承恩,那明日入宫之后的祭祀仪典也由你来提醒为夫吧!”
“夫主,容微臣提醒你,你才离开长安三年而已……”李承恩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抓住景宁王某只偷偷伸揽过来的手,表情颇为有点无可奈何。
“承恩此言差矣,这类宫内典制,本王往年都是跟在大哥、二哥后面,参照着那一套应付过去的。但明日不同,明日是本王第一次协王妃同往。而大哥不用说,即使是二哥目前也未立正妃,这些礼制中所有的不同之处,自然就只能靠承恩你来提醒为夫了!”
“既是如此,那微臣更要好好补习这卷书册,挑灯夜读,不如王爷先回房就寝吧。”李承恩作势就要拿回景宁王手中的书卷,挣脱对方的挟制。
“哎,那可不成。承恩啊,明日宫宴祭祀,事务繁琐,条目亢长,最是考验人的体力。而且,宗族各位年长者俱在,都是万万不能出错的。若你今夜不好好休息,万一届时被找了错处……,心疼的可是为夫。”
景宁王干脆就顺手将书用气劲往书案上一送,拉起李承恩就往一旁华丽舒适的床榻上走,“来来,我们早睡早起。明儿可是二更就得起身呢。”
“夫主……”景宁王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李承恩自然知道对方目前的心思在何处。
其实莫名来到异世这么多天,眼前的这位景宁王的言行确实令他观感不坏。虽说总爱动手动脚,但谁让他的身份本就是对方明媒正娶的双妻呢。
只是……,他到底并非天生断袖,还是轻易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道坎,于是便再次推拒,“书房榻窄,炭火不足,王爷还是回寝卧歇息吧。”
“既然如此,那承恩也随为夫一起回去歇息?”
景宁王李岚双手不改初衷得揽紧了李将军手感颇好的劲腰,低声呢喃中夹带起情意万千:“偏厅阴寒,对你的陈伤旧疾都不好。”
“……”总感觉越来越难以招架景宁王这般忽如其来的柔情蜜意。看着自己腰部的狼爪,李承恩虽然脸色如常,眼底和耳际却已流露几许窘迫。
“寒夜衾冷,一起睡比较暖和。”景宁王再接再厉,紧紧揽着人就是不肯放手,“一起睡吧,你是我的王妃,这般分房而眠,若是传将出去,怕是镇国公夫人又该担心了。”
景宁王提到了镇国公夫人,李承恩倒是突然想起了京城里各种势力纠结、眼目众多,这景宁王府他还没有接管整治,如今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
“夫主……”沉默盯视了景宁王半晌,李承恩慢慢将手搭上景宁王的手背,用力握紧。终于心一横,冒险应允:“明日二更就要起身,望夫主莫要生旁的心思,你我这次马不停蹄短短半月赶回京城,行路困乏,今晚还是该好生休息为好。”
“自然该如此。”景宁王拉过李承恩的手,将它包握在自己的手里,嘴角微微扬起,信誓旦旦的说,“承恩放心,明日宫宴重典,为夫岂会那般不知轻重?断不会在今夜勉强于你。本王今夜就只做一具暖枕!”
“夫主说话算话?”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夜,景宁王夫夫自大婚三年之后,终于第一次于王府主院同塌而眠。这让留守于外间耳房的陆铁心情十分复杂,不禁暗自感慨:
少爷到底还是没有抗住景宁王的甜言蜜语和无赖厚脸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