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的时候,苏、李两人在巡视一趟营地后,便各自洗漱歇息去了。
到了三更天,百里外的荒野草木深处,忽起了一道黑烟,呼啸着吹向驿站,临近了,又化作一道肉眼难见的怪风,缓缓飘向驿站中的一座小屋,隐隐可见风中有一双黄眸与四只钩爪。
小哪吒正睡得香甜,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迷糊道:“好臭的味道。”
他揉揉眼,望窗外看去,疑惑皱眉,自语道:“紫金为王气,玄黄为仙气,幽青为鬼气,漆黑为妖邪气,那风是妖怪?啊,有妖怪!”
小哪吒翻身而起,赤脚往窗台上一踏,追着妖风而去。
妖风在廊道里转了个弯,廊道尽头屋子的木门自动打开,附近的两个护卫突然倒地不起,怪风涌入房内。
屋内床上躺着的正是国色天香的苏妲己。
怪风似是早早便盯上了这位名动冀州的苏娥皇,毫不犹豫便扑向床上的美人儿。
就在怪风化作一个狐狸虚影正要附到妲己身上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叫喝,“陈塘关李哪吒在此,臭狐狸住手!”
那妖狐正在附身的紧要关头,阴神被哪吒这么一喝,险些前功尽弃,妖狐见行踪已经败露,厉啸一声,前爪一挥,一道黑风凝聚的刃光便朝哪吒斩去。狐妖挥出这一抓后,又吐出一口黑气,被哪吒惊醒的妲己只看到一团黑烟,便昏了过去,妖狐则再次施展咒术,欲强行附身。
小哪吒见刃光斩来,跳起凌空踢了一脚,那刃光便化作黑烟散了。
妖狐见此,有些惊疑不定,细看之下又瞧不出哪吒深浅,此时院内已经有了动静,妖狐想起若自己不能完成那位交待,不禁心中一阵悸动,又是一声厉啸,身后的三条尾巴凭空断去一条,化作滚滚黑烟,将整座驿站都罩在其中,刚起的一些零星火光又骤然熄灭,黑烟中隐隐传来李靖的呼喊。
那狐妖第二条尾巴再断,化为一根黑绳,如蛇一般缠向哪吒,待瞧见哪吒暂时被黑绳缚住,萎顿许多的妖狐阴神才再次施展那位高人传授的秘法,心想着只要附身成功,便是寻常天仙也瞧不出痕迹来,到时任你这挨千刀的屁孩怎么说也是无人相信。
哪吒见此,亦是急的哇哇叫。
而院内,此时突然起了一点火光。
哪吒双目似是不受黑烟的影响,远远便瞧见那是一杆长枪,喜道:“把枪扔过来!把枪扔过来!”
拿枪的正是冀州侯苏护,手中火光乃是祖上传下的火龙枪,这枪长约一丈,通体为炼铁红铜所制,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伴随苏家历任家主,不知饮过多少鲜血。
苏护听闻声音来处,是后院女眷住所,想到女儿妲己,心头一紧,一旁李靖亦是心系哪吒,沉声道:“这黑烟有古怪,兄长可信我儿!哪吒乃是随伏羲神皇学法!”
苏护瞳孔骤缩,随即不疑有他,循声便将手中长枪掷了过去。
火龙枪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刺破黑雾而去。
而屋内妖狐阴神已经极为暗淡,床上妲己额头泛出淡淡乌色。
哪吒瞧见有红光笔直射来,小脚往地上一蹬,身子在空中打了转,激射而来的火龙枪枪头恰巧刺在哪吒身上的黑绳上,僵持片刻,黑绳逐渐消散,势头已尽的火龙枪被哪吒拿在手中。
此刻拳头大的妖狐阴神头身已经尽数没入妲己额头。
哪吒左手拖着火龙枪,瞬间来到床上,一屁股坐在妲己胸上,右手一把抓住仅剩的狐狸尾巴,大叫一声,“给我出来,你这害人的臭妖怪!”
妲己颅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口中也溢出鲜血来。
哪吒与那妖狐阴神僵持,眼看尾巴便要从拳心挣脱,哪吒顾不得爹娘的叮嘱,低头朝自己拳头上张嘴一吐。
狐妖阴神发出一声嘶喊,“三昧真火!”
是个尖锐的女声。
哪吒感觉手上一轻,身子从妲己身上跌落,瞧见手上狐狸扭头向自己手腕咬去,吓的赶紧松手将其甩了出去。
狐狸阴神迎风便涨,院内黑烟尽数回到妖狐身躯中,霎那间便有白象大小,四蹄虚空一踏,便朝着哪吒扑咬而去,“不管你是谁,坏我大计便要死!”
哪吒此时见狐妖冲着自己扑过来,那位漂亮姐姐已无魂飞魄散之忧,哪里还愿意与妖狐争斗,手中火龙枪一招虚刺,拔腿便跑,口中大叫,“爹爹救命!爹爹救命!”
此时没了黑烟阻路,李靖与苏护瞬间便看清局势,李靖眼见幼子被一头狐妖追杀,瞬间三魂七魄便吓去一半,哪里还记得哪吒身上尚有神皇赐下的保命手段,怒吼一声便拔刀飞身上前,苏护紧随而上。
李靖自幼在西昆仑学法,苏护家学渊源,都是炼神修为,加上领兵多年,一身气血充盈,两人合力便是遇见这炼虚巅峰的狐妖真身也敢一战,何况不过一介受伤的阴神,一前一后便将其凌空堵住。
苏护低头透过屋顶上被狐妖钻开的洞口瞧见床上嘴角溢血的妲己,双眼骤红,随即祭起一枚刻有日月图案的铜镜,悬在头顶,月华照在镜上,反射出耀眼的银光,镜光照在妖狐阴神上,烫的狐妖厉叫连连。
躲在李靖身后的哪吒则张口喊道,“苏叔叔,那姐姐魂魄受创,但无性命之忧!”
苏护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中一阵绞痛,头上镜光更加夺目,牢牢封死狐妖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