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早已入夜,屋内一片昏暗,唯有屏风后一桌上静静燃着一柄细烛,烛光暗淡,照得桌前一人黑影憧憧。屋内寂然,唯有烛泪清吟。
尹若水缓缓抬起眼皮,见映在屏风上的那抹俊影,不由得有些出神。
屏风后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忽地开口:“你醒了?”
尹若水并不答,却问:“我睡多久了?”
“已一日一夜。”那人略地一顿,随即又问:“感觉如何?”
“暂时还死不了。”
“唉,若水,你这又是何苦?”那人听到此话,便是一叹,悠悠起身,便绕过屏风徐步走近床前。
不知是屋内烛光昏暗还是他久未好好休息之故,他面色瞧起来竟有几分苍白。
尹若水心下蓦地一紧,下意识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手臂刚抬,才发现自己虚弱不堪,竟无半点气力。
她不由得大惊失色,忙问:“不是说武功高强之人可借内力以便施针后延缓毒性么,为何我现在却是四肢无力,几乎无法动弹?”
“莫急,你之所以无法动弹乃因华神医施针前封了你的穴道,此时时效未过,难免如此,过了今夜便可行动自如。”
听了他这话,尹若水这才安了心,眼神空洞,呆呆地盯着房顶,也不说话。易水寒以为她还在担忧自身中毒一事,便道:“你且放心,我已遣人前去漠河寻阎王愁,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让你出事。”
不知她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眸光悠远地看着某处虚无的地方,突地喃喃自语起来,仿佛已陷入往事之渊。
“九岁那年,师伯师父命我俩过招,那时我学艺不精,压根不是你的对手,偏你怕我受师父责罚,屡次让于我,结果我一不小心,竟一剑刺向你胸膛,好在当时师父剑快,方才免了一难。当时虽是无心之举,我却永生难忘,以至后来每次练功之时,我皆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再与你过招,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如今你我之间到底谁略高一筹。”
“你若想知,等你好起,我们不妨再来一比,你道如何?”他似也想起往事种种,嘴角一勾,禁不住微微笑起。
“好啊,师父常道自己虽是师妹,然剑术远超身为师哥的师伯,我倒是想看看,你我之间,是否也如此。”
“瞧你,每次论及剑术,你便跟个痴儿般。”
易水寒一脸春风笑意,笑话连连,她却不知为何,面上之色缓缓黯淡,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默了半响,才突地问了句:“柳扶风中毒一事,你可信我清白?”
大抵是未曾料及她会有此一问,易水寒话至一半不由骤然停下,乌黑之眸微抬,只见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眸中尽是期许。昏暗的烛光映得她轮廓分明,又如剑般清泠。
不容一丝疑虑,他薄唇轻启,应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