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向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站着说了不到两句,又靠在假山上,懒洋洋道:“你这位儒者,不也先后拜了五位不是儒者的师父吗?”
这...确实,张旭无法反驳。
本来还想问他浩气的事,但是现在别人地盘,所以想等回到瘦枯峰再问。
“经筵马上开始了,师祖和根桑要去听吗?”孔安问道。
林易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摇摆道:“不去,有什么好听的,尽是些被他们歪曲的陈词滥调。”
莫树根头都不抬就道:“我连前辈给的这两本书都闹不明白,安兄弟你看我长得像是听人讲经论道的吗?”
孔安忍不住笑道:“初阳,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星沉道:“还有我!”
然后溜到张旭身边。
林易喝了口酒,又改主意道:“我正好想睡觉,就去听听吧。”
“啊?前辈你要去,那我也去。”莫树根也跟着变化。
张旭心中暗道,带着这么几个人去听经,怕是要被赶出来。
果然,被拦下了。
追圣堂,也就是孔伦开经筵的地方。
张旭一行人被拦在门外。
门口两个儒生指着星沉道:“孔先生讲道,她不能进去。”
莫树根第一个不服:“咋滴?肯听你胡说八道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搁这儿挑挑拣拣?”
儒生面上一黑,对莫树根道:“你也不许进去!”
“我他妈...”莫树根说着就要撸袖子,张旭拦住他。
“二位可否告知原因?”张旭问那两人。
那两人双手统在袖中,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张旭的话。
孔安轻轻拉张旭衣袖,小声道:“他们认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平时不欢迎女人,女人更是不让进追圣堂了。”
张旭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孔安听说星沉要跟来的反应,还有一进来这里,那些人的奇怪所作所为。
而且林易原本不想来,听到星沉要来,他又改主意要来。
林易衣袖一甩,门口两人就各挨了一巴掌,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你们就是这么讲礼的?”
莫树根道:“乖乖,还得看我前辈的。”
张旭只顾着拦莫树根,忘了林易这狗东西才是最嚣张的。
初次上门拜访,就发生这样的不快,是张旭不想见到的。
但是他更不想星沉受委屈,忍住愤怒道:“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林易却不答应,“来都来了,丫头,我带你进去。”
见林易如此,那些儒生不敢再阻拦,急忙向里面通报。
追圣堂非常大,足够容纳三五百人,里面满满坐着许多人,都是正襟危坐。
里面虽然坐满了人,却并不嘈杂,甚至称得上鸦雀无声。
最上方挂着一只匾,上面写着“斯文在兹”,牌匾下面坐着十来人。
其他的人围着上面跪坐。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些人纷纷转身。
看到为首的林易,端坐上方准备讲经的孔伦走下来。
孔伦外表二十来岁,看起来严肃高古,一见到林易就要行大礼,林易不耐烦的打断他。
“师父,你怎么有兴趣来此听徒儿讲道?”
林易找了最近的一个座位,让座位上的儒生起来,自己坐下去,道:“我就来听听,你去讲吧。”
孔伦看着星沉,道:“师父莫要为难徒儿。”
“我怎么为难你了?让你违背圣人之言了还是让你行不义之事了?”林易道。
孔伦神色复杂,道:“让她一介女子听闻圣人之言,有辱斯文。”
林易一边喝酒,不紧不慢道:“孔文则,这么多年,你没有半点长进。
什么是圣人之言?是你们这群人曲解之后的那些污人耳目的话么?
圣人说的有教无类你怎么不听?
儒道要是靠你们这帮人振兴,那还不如就此消亡了的干净。”
林易这话虽然没有一个脏字,但是却无异于指着现场众儒生的鼻子骂。
孔伦脸色难看,又不敢出言反驳。
座上一名长相肃穆的中年人起身道:“林易,你在我圣儒道胡作非为已久,我看在你是文则师父的份上,并不与你计较,不想你今日竟又带人大闹经筵。
儒道是什么,圣人之言是何意,我想轮不到你来解释。
至于儒道是否能在我等手上振兴,更没有你置喙的道理。
我劝你带你这些狐朋狗友离开此地,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折你面子。”
一听到被说狐朋狗友,莫树根炸了,张嘴就想骂,“我...”孔安急急捂住他的嘴。
“根桑,这种时候可不能乱骂,算我求你了。”孔安小声急道。
“左礼章,你算什么东西?
我教训徒弟,有你什么事儿?不愿意听你就出去。”林易不受威胁,甚至伸了个懒腰。
“你!”左礼章气急,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师父训我是应该的,大先生莫要动怒。”孔伦劝左礼章。
张旭弯腰拉林易,“我们走吧。”
林易反手一把搂住张旭肩膀,问道:“九日,这死水般的圣儒道,你就不觉得它应该生一些波澜吗?”
张旭沉默,他对圣儒道了解并不多,只是就今日的不愉快经历来看,他并不是很喜欢这里。
与他一开始想的,一群一起努力振兴的儒道的人,差得很远。
正像林易说的,这里就像一滩死水,只是死板地做所谓的“礼”。
他没有听到孔伦的经筵,不知道他们是何主张,要如何兴盛儒道,但是目前所见所闻,让他很失望。
听到林易说自己的圣儒道是死水,左礼章怒极,一道灵力打向林易,“你给我出去!”
林易丝毫不为所动,一手搭在张旭肩上,一手提起酒坛喝酒。
左礼章的愤怒一击,他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张旭怕林易出手,不好收场,拉住他,道:“我们先离开吧。”
林易道:“好。”
张旭以为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啪”一声。
左礼章脸上捱了重重一耳光,嘴角出血。
张旭都没看到林易是怎么出手的,他分明就在自己身边,甚至一手还在自己肩上,怎么就甩了别人一耳光。
“师父!”孔伦急忙过来,生怕林易再动手。
“你拦我做什么?没看到是他先动手的?
我不过是将他的招挡回去了而已。
孔文则,你的圣儒道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你所谓的天命在身,终究是一句空话。”
林易说完转身就走。
孔伦想追,林易已经带着张旭几人不见踪影,甚至连孔安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