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何时到的皇都?”楚媱漫不经心的问道。
云画郡主是邝平王的女儿,当年邝平王是楚帝旗下第一大将,因着战功显赫特被封王,赐地邝平。楚周战争时,邝平王深得楚帝信任,带兵领将,势如破竹的打得周军连连惨败,同时也牢牢掌握了绝大部分兵权。
邝平王是个颇有眼见的人,深知长期以往下去必定是功高盖主,于是主动上交兵权,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封地。
“刚到不久,正好碰上了公主干大事的时候,让我开了开眼界。”云画故意把“大事”二字咬的很重,楚媱一听便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去赌场的事。
云画与自己不对付,还要从她的九岁生辰宴说起。
当时邝平王带着她进宫参加宴会。
席间云画不小心把衣裳弄湿了,母后便让她带云画到自己的寝宫换套衣服,言外之意也是为了增进两人的感情。
当时楚媱看着眼前这个文静素雅,人畜无害的女孩,也没有多想,小手豪迈的一拍案桌:“包在我身上。”
事实证明,九岁的她太过单纯。
二人路过园心湖时,楚媱还在傻傻的想着怎么搭话,她旁边这位娇娘不知发了什么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湖里了。
楚媱心里一紧,立即呼叫将这人救了上来。
等邝平王一众人赶来时,云画楚楚可怜的咬着嘴唇,眼里泛满了泪光,胆怯的看着楚媱。
一个是乖巧懂事的郡主,一个是自小就调皮捣蛋的小霸王,众人马上就将此事归到她头上,楚媱当时不过九岁,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委屈的哭着:“我没有,明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胡说,画儿一向乖巧天真,若不是公主捉弄心起,难道是她拿自己的性命诬陷你吗?”邝平王怒道。
“我真的没有!”楚媱委屈极了,抽噎着。
“够了,胡闹也不分场合!”楚帝沉声低喝。
后来,云画大度的“原谅”了她,在场的人无不敬佩云画宽广的胸襟。而她则被罚了一个月禁闭,等她走出宫门时云画已经回封地了。
楚媱把此事钉在她的耻辱柱上,她还从未吃过那么大的亏。她警惕的看着云画,云画十岁的时候就有了那么深沉的心思,更别说现在。
“郡主大驾是为何事,莫不是想再入一次水?”楚媱笑着说,目光不禁冷了下来。
“一个月后便是皇后娘娘生辰,我奉家父的命令来给娘娘献舞。”云画柔柔的笑着。
一个月后是母后生辰她知道,只不过……云画来得也太早了些。
楚媱收起疑惑,优雅的伸出手弄了弄头发,“为了一只猫打四十大板,这可不符合你善良温和的形象啊。”
云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容有些僵硬,她自是知道不符合,她也没料到这个侍卫竟是她的人。
“既然觉得不符合,人我就带走了。”说完正准备去拉祁弈。
云画忽然笑出了声,“公主活得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在一起了。”眼里是赤裸裸的讥讽。
祁弈一听,抬起头平静的目视前方,眼里好像在回忆什么悲伤的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楚媱皱紧眉,冷漠的说:“他是我朋友。”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云画一愣,一个小侍卫竟然被她这般庇护。
祁弈闻声往楚媱看去,楚媱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又说:“若论身份,我想郡主更应该做足表面功夫才是,刚刚行的礼在本公主看来不大合规矩,这次本公主不追究,下次还请郡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想好这个礼要怎么行。”
云画怒视她:“你!”
这位公主伶牙俐齿,的确不如当年好欺负了。
“既然无事,本公主先行一步。若郡主还想像当年一样跟我开玩笑,尽管来,本公主那笔帐也是时候该算算了。”楚媱嘴角一勾,牢牢盯着她的眸子,霸气的说完了这段话。
云画胸中憋着气,慢慢收紧拳头。
楚媱没想那么多拉起祁弈的手就往外走,她明显感觉到了祁弈的手一颤。
祁弈的手宽大有力,手指修长,由于长年握刀,手心里有着淡淡的茧。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寒冷无比,冻得她打了个冷颤。
祁弈僵直着身,任眼前的人拉着他走。
月色似水,草长莺飞,知了低语。今夜跟往常一样,好像又不太一样,祁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