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金锭放在司骆脚下,又向司骆磕了个头:“司先生,拜托了!”
司骆闻言愣住,他十八岁起随军征战,十九岁做百夫长,到二十一岁官至将军,用过无数称谓,被人唤作“先生”,还是头一次!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娇小柔弱的丫头,他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宁若心当初找到他时,明确求过他,不要告诉宁清她去了何处,这样,对宁清好,对她也好。
但现在他却是想一口应允,并非是因为小王爷在,而是他突如其来的怜悯之心,让他看着这样一个倔强无助的小丫头心如死灰,他不忍啊!哪怕暂时应下也好!
纵是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也并未显露出一分,他将脚边的金锭捡起,装作毫不在意:“我不一定能找到……”
“谢谢先生!”宁清见他应了,连忙出声道谢,如此,便断了他转圜的余地。
司骆诧异地倒吸一口气,这个小丫头,倒是会赶鸭子上架!
他哼了一声,向祈远跪下抱拳:“小王爷,属下的事,拜托了!”
司骆余光瞥了眼宁清,竟是生出几分得意,就她会赶鸭子上架?他也会!
祈远此番才明白过来,是教宁清算计了,这丫头心智不差啊!
“一年之后,你随我去边疆!”祈远道。
司骆心头狂喜,他这是应下了!急忙冲着祈远磕了个头,想了想,又冲宁清抱了抱拳。
算下来,他还要谢谢这个小丫头,宁若心将她教得不错,小小的身子当中,藏着的,是超出同龄人的沉稳。
宁清并未想那么多,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抓住一切机会找到娘!
当她与祈远坐上回程的马车时,才发觉自己的言行多有不妥。堂堂一个小王爷,有什么理由帮她?更何况还是目睹了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疯狂举动”之后!
“你……都知道了?”宁清问。
马车上格外的安静,让宁清觉得有些心虚,祁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发现自己是假公主了?会不会告诉顾君溪?
“我知道什么了?”祁远明知故问。
宁清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细细想来,三年前司骆的事,他似乎是有印象的,那日家中收到爹的书信,让他们做好获罪的准备,只是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看着宁清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是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宁清心下慌了几息,在瞧见祁远透着戏谑的目光后,立时便没那么担忧,她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笃定他不会说出去,就如长公主一般,或许他亦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多谢小王爷!”宁清垂眸道,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今日他帮了她,她心中感激。
祁远笑了:“你拿什么谢我?”
宁清语噎,是啊,她那什么谢他?
“好了,陪我去永济院吧!就当是你的谢礼!”祁远语气淡然。
虽说一开始他接近宁清是看中她出手大方,像是个隐藏在幕后的商贾巨富,但此时他却是觉得她万分可怜,是个被爹娘抛弃的孤苦女子,他天生对这样的人有怜悯之心。
那日拉着她去永济院是为了日后方便讹她的银子,今日,他却是真心想带她去,让她看看那些失去父母亲人的孩子,或许,她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暖意。
宁清狐疑的看着祁远,就这般简单?这算什么谢礼?莫名的,她便想到祁远讹诈长公主的那三百两银子,恍然大悟,祁远一次次带她去,怕是看上她手中的银子!
马车行得很快,在转了一个弯之后,车外便传来哭喊之声,在宁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祁远便当先冲出了马车。
“你留在车内!”祁远回头,目光阴沉。
宁清不由咽了口唾沫,悄悄将马车打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向外看去,祁远怀中护着两个哭泣的孩童,被六个男人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人,正是宁清刚从长公主府溜出来时遇见的地痞。
两撇小胡子,口中叼着牙签,一脸得意。
“怎么样?以为我找不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全是什么人?”王全说着,将口中的牙签吐了。
他长了一双三角眼,却是相当锐利,上下打量祁远几息,又伸手拽了拽他的青色云袖长袍,目中露出不屑。
“这袍子用料不错,你从哪儿得来的?借给我穿穿?”王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