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浅儿还当真知道,岐山王府,她太熟悉了!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眼宁清,问:“你找岐山王府做什么?”
宁清叹了口气,提笔在方才的名字之上又画起了桃花,琴棋书画她是样样拿得出手,只是除了舞蹈与赌术,其他的几乎没什么是出彩的地方。
与普通的大家闺秀比起来,似乎占不了多大的优势。若她的爹当真是岐山王府的王爷,她还真有些忐忑。
“我爹在那里。”宁清画完了,才淡淡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却是无人应她,宁清回头,便瞧见在坐榻上呼呼大睡的浅儿,她唇间泛出笑意,将薄毯轻轻盖在浅儿身上,她为自己捯饬了一整夜,熬到现在定然是困极了。
转身又在方才的画作边角,认真写下“明澜”二字,娘说,明澜,是前途光明的意思。
如今看来,她的前途有太多的不确定,假冒公主是死罪,她却是不得不做,这条路一旦开始走,便无法回头,硬着头皮也要上。
宁清看着画中的桃花,困意渐渐袭来,她慢慢趴在小几之上睡着了。
春日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阵阵吹拂将她细碎的发丝拂成柳叶的弧度。一个紫衣婢女悄然进屋,将手中的薄毯盖在她身上,如同她方才为浅儿盖被时一样轻手轻脚。素长的手将她方才的画拿在手中,又悄然离去。
盏茶功夫之后,这幅画便到了顾玉华手中,她将眼睛眯起,目光渐渐停留在那两个小字之上。
“明澜?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呢喃,也不知是对着身旁的婢女汐颜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半个时辰后。
“公主,那婢女招了,她们的确是假冒的,真正的桑纳塔拉公主在来的路上染了怪病,死了!”汐颜道。
她将宁清的那幅画交给长公主之后便去教导湫儿规矩,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
没曾想,那婢女本就是个受不得苦的,稍加惩罚便将她们的身份全盘托出,快到她以为湫儿说的是假的,几番确认之后,才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公主。
“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顾玉华的语速出奇地慢。
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她生气了,气父皇的武断专行,如此草率地为稷江定下这门亲事也就罢了,如今连和亲公主的身份都不曾核实,便将人安排到她府上,以为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收容骗子的地方?!
顾君溪的生母早亡,自小便是在她这个姐姐的照拂下长大,顾玉华尚未出嫁之时,顾君溪可是日日都跑来粘着她,她这个弟弟风度翩翩,谦逊有礼,特别招女子心仪。
一开始太子宫中服侍的也有不少宫婢,随着顾君溪的渐渐长大,竟是有些胆大的宫婢半夜偷偷潜入他房中,吓得他次日便遣散了所有宫婢,至今能在太子宫中当值的皆是小太监。
顾玉华对宁清假扮小公主一事虽是生气,却在瞧见小几之上那幅桃花图之时慢慢将怒火压下,当真论起来,这小丫头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至少这书画还能看得入眼。
只是如此弥天大谎之下,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究竟有几分本事?至于与顾君溪成婚,她想都不要想!
“从今日开始,你就去桑纳塔拉的房中伺候,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顾玉华对汐颜道。
自己则是另外安排了人陪着她进宫找皇上,她就不信,这个小公主露出的破绽如此之多,那个坐在帝王之位的老头子会毫无发现!是什么原因让他心甘情愿受骗!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个老头子赔上自己亲儿子的一生幸福?!
汐颜领命,于公,多年在长公主身边服侍的经历告诉她,长公主是不愿打草惊蛇,最好能在成亲日子到来之前悄悄解决掉宁清。
于私,她亦是万分想知道宁清是什么样的人,竟是有这般大的胆子!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冒充公主!
当她到达宁清的住处时,宁清已然醒了,正在与浅儿掷骰子。
长公主为宁清安排的住处就在长公主府主卧房一侧,窗台前还特意摆了莹白的玉兰,本是一处极为清雅的地方,如今却被撸起袖子玩得正欢的红衣女子将这份雅致破坏殆尽。
宁清也不想这样,只是她早上平白地扔出去一百两黄金,总要找些由头赚回来,娘说了,出门在外,没有银子傍身,心里不踏实。
她方才与浅儿打赌,只要她投掷出十次六点,那浅儿便将今后的月俸分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