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不耐道:“小小的潭柘寺,还能有比御赐经书被盗更大的阴谋?”
陈威回道:“正是,虽然弟子尚不能找到证据,然种种迹象表明,宏广和圆通包藏着更大的祸心,您想,倘若弟子被害了,则《法华经岂有寻回之理?盗取经书也许只是虚招,目的是转移注意力,当官府调查经书并拿办您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执行真正的计划。”
方丈道:“老衲说过,宏广觊觎方丈之位已久,老衲遭罪,则他自然顺利成章既任,这是最简单的逻辑?行了,此事休要再提,你也不要多想了。”
陈威忽然冷笑道:“敢问师尊贵庚?”
“你问这个作甚?”
“您只需告知弟子即可,如若不便,弟子也不强求。”
方丈道:“老衲已十有五。”
陈威道:“那就是了,恕弟子冒昧。您果真觉得方丈之位对宏广有如此之大的魔力?依弟子观察,他的年岁比您小不少,倘若他真想当方丈,只需耐心等待即可。他也当知道,倘若圣上因经书一事震怒,认为是全寺僧众合谋欺君,则他也难逃其咎,何必行此险招。”
方丈信念稍动,言道:“你所说的不无道理,然老衲实在想不出其中还有什么阴谋。你能否道明?”
陈威道:“现在还说不清楚,证据不足,他们的目的也未明。不过您身为方丈,在寺中有至高的地位,当此非常之时,您需要召集信任僧人,加强对每一个人的监察,同时探寻种种可能出现的危险信号,您对宏广亦可多加留心。至于弟子,如果师尊信任的话,可容弟子到寺外调查一番。毕竟促成事物发展的因素,既有内因,也有外因。”
陈威本来说得有理有据,突然冒出一句辩证法的理论来,听得方丈一脸懵圈。
陈威继续说道:“只是这中间有个难处,不知师尊可否帮忙?”
方丈道:“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来!”
陈威道:“师尊不是罚弟子面壁思过两日嘛,希望师尊收回成命!”
方丈心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逃避责罚么!”便说道:“你倒是很会钻空挡,行,就依你,你的过错权且寄下,待过完初一,再行处罚。”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未明,雾气弥漫于山间。方丈便召集全寺僧人集合,宣布经书已经寻回,他朗声说道:“经书被盗一事,乃圆通所为,经过老衲与宏广师弟的商议,决定将此等叛逆逐出佛门,此人现已离寺。在此案中,圆音充当了同伙,虽被圆通蒙蔽,并不知情,然佛法难容,鉴于此,同时罚圆音面壁思过一年,一年后若无悔改,则一并逐出师门。我寺向来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在寻回经书的过程中,慧真立下头功,老衲决定,收陈威为入室弟子,改法名为圆真。此事就此落定,众弟子再不可私下谈论计较,否则老衲定不宽赦。”
此时陈威已悄然离开潭柘寺,若知道方丈对自己的这般奖赏,不知会作何感想。
方丈同时说道:“鉴于《妙法莲华经在我寺被盗的教训,若继续留存于我寺,恐会继续引来祸端。故此,老衲决定向圣上表奏,将此经转赠予凤翔法门寺。佛经转赠之前,任何人不得踏足藏经室,包括老衲在内。”
说完话,方丈在宏广禅师的伴同下登上藏经楼,恭恭敬敬地将经书放置于顶楼的藏经室中,随后紧锁房门,两把银钥均由方丈保管,楼下不分昼夜派出两名弟子把守。
这一切布置下去之后,钟声响起,大雾渐渐散去,山间空明,鸟鸣与钟声交叠一起,再一通鼓声之后,寺门大开,远近的香客开始络绎不绝地入寺拜佛。
此时寺院的头等大事乃是迎接圣上的驾临,方丈与宏广禅师全力张罗此事,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