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仆人忙活一个时辰后,饭菜便陆续上齐了,虽说此时的烹饪技术与后世无法相比,然而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有水晶鹅、烧花鸭肉、清蒸鲈鱼、连果碟素菜,一共八碗,在此时已是十分壕奢,别说穷苦人家,就连普通殷实之家,终年也不敢想象能够享有这样的一桌饭菜,然而对于陈家这样的贵胄之家却算不了什么。
陈威吃得十分满意,见儿子吃得开心,父母自然欣喜,母亲不断给儿子夹菜,父亲虽然不苟言笑,此时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一家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席间,母亲说道:“威儿,下月是你父亲六十岁寿辰,你也要满十八岁了,这事可千万记挂心上啊!”
“这话要早点说,我演戏也就不用演这么累了!”陈威自言自语道,偷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也正看着自己,他窘迫地低下了头。
父亲问道:“威儿,刚才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到时孩儿一定为父亲准备一件大礼。”陈威答道。
“你只要安分守己,不让我们操心,老夫就已经很知足了。”老爷转向夫人道,“今日老夫便是准备将这事告诉威儿的,哪想他突然头疼,只能此时再说。”
母亲带着歉意说道:“你为何不早说,害我差点错怪了你。”
老爷大度地说道:“无妨无妨,不过除了此事,老夫原有另外一事要告知威儿。你如今也长大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满十八后,老夫会尽早给你完婚,至于是谁家女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会在同僚中寻一个好亲家。”
陈威一听就炸了,他当然知道古代结婚早,可是这也太仓促了吧,自己压根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更重要的是,连谁家女儿自己都无权选择。他哀求道:“父亲,这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孩儿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婚姻的事,过个两年也不迟嘛。”
父亲坚定地说道:“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拖,为父当年便是一心办差,没有尽早考虑婚姻大事,以致差点让陈家断了香火,可绝不能让你步老夫后尘。”
陈威见父亲铁了心,向母亲哀求道:“娘,您说说话啊,孩儿不想成婚。”
母亲无动于衷,说道:“威儿,听你爹的话,这件事为娘可做不了主,而且你确实该成婚了,我们都盼着抱孙子呢!”
陈威见父母都不松口,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道:“我有一个条件,如果允了我,我便答应。”
父亲淡漠地说道:“你说吧,我们尽量满足你!”
陈威说道:“成婚可以,不过我的妻子必须得由我自己挑选,不劳父亲费心。”
父亲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铁青,他咆哮道:“那还得了,让你自己去挑选,那你还不反了天了,过去就是因为对你约束得太少,最后居然跟一个风尘女子私定终身!若是再这样胡闹一次,那陈家不用再见人了,我将来如何向列祖列祖交代!不行,这个条件老夫绝不会同意,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陈威总算见识到了这个老头的顽固劲,深知若要说服他,除非先把一块顽石说动。
在父子二人关于陈威婚姻的较量中,母亲全程几乎不说什么话,但是很显然,虽然他疼爱儿子,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她是站在老爷这一边的。
封建礼教的牢笼太过牢固,陈凭一己之力如何能够冲破?况且这个牢笼是整个社会在捍卫,陈威只能望洋兴叹。
见父亲动了怒,陈威也不甘示弱,他也放高声音说道:“父亲既然提到了红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多死一次,她此刻大概还在黄泉路上等孩儿呢!”
这话说出口,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嘴角在抽搐,怒火中烧,他拍案而起,攥紧拳头,恨不能平吞了陈威,指着儿子,发如剑戟,怒吼道:“你这逆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提起椅子就向陈威冲了过来。
陈威一看大事不妙,急忙鞋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身后母亲正死死地抱住快发狂的老爷!
他暗自庆幸这些日子自己练得勤快,否则今日定葬身在父亲的椅子下不可。
老爷气血翻涌,几乎晕了过去,阿福及时倒了一杯酒过来,老爷仰头一饮而尽,情绪才得到缓解。
他对夫人感叹道:“陈家家门不幸,竟出了这么个逆子,我愧对列祖列祖啊!”
夫人安慰道:“老爷不必太过自责,想来威儿还没有忘掉那个红玉,此时要求他和其他的女子成婚,他当然会抗拒,我们还是应该给他一些时间来接受。”
“可是他已经不小了,难道他一天忘不了那个贱人,我们就要一直等下去吗?我是等不了太久了。”老爷伤感地说道。
夫人忙安慰道:“老爷千万别这么说,或许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威儿如今抗拒,一来自然是没有忘记红玉,二来则不知道我们将为他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倘若他看到将来的媳妇美丽温婉,知书达理,那他定会满心欢喜,痛改前非也未可知。”
老爷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否则,他要是再干出什么荒唐事来,老夫宁愿没有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