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高气爽,天空一碧如洗。
泉香苑位于杏林村南,往北可见青青叠瓦,袅袅炊烟。
进村需得经过泉香苑外面极为庞大的试炼广场,白无药碍于身子伤重,不想浪费体力飞檐走壁,一出院墙便选择了步行。
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如棋子般散落在广场上,脸色凝重地小声交流着什么,大抵正在研讨三日后的试炼内容吧。
白无药就算步行,脚程也比常人轻快,本想先进村子祭祭五脏庙,却念着西坡药田的购药任务,偏头往西边天空看了一眼,好巧,那边也飘着一股孤零零的青烟。
她当机立断拐了个弯。
西坡无垠,田埂交错,见惯高楼大厦,乍见田园风光,她不由得放慢脚步,一路欣赏过去。
偶遇扛着劳作物什返家吃饭的药农,错身之时,听他们毫不避讳地说道:“呦嗬,又遇上一个医试学子,小姑娘真漂亮!……就是身子骨好像太弱了……”
药农们并没有恶意,白无药也不在意,很快就找到了那缕炊烟的源头。
一座简陋棚屋,搭在田间。
“你……你找谁呀?”脆生生的声音从屋前的灶边响起,慢慢站起一具小小的身子,眨巴着葡萄般的黑眼珠将不速之客望着。
好漂亮的姐姐哦!
广袤天空下,郁葱阡陌间,白无药素衣飘飘,罩着青衫,一头黑发长到了膝弯,宛若披了一身云瀑。
她气质初春般清冽,弱质纤纤显得有些形销骨立,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被哪阵风刮来的幽灵。
“我叫白无药,小妹妹,你好。”
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人儿,八九岁样子,碎花布裙,梳两个小髻,扎了粉红蝴蝶结的飘带。
女娃本该朝气蓬勃的年岁,小脸蛋却不正常的赤红,呼吸沉滞,语声虚软,比白无药这种缠毒多年的还显一副病态。
小娃儿家境虽穷,教养却极好,她拍拍身上的灰,像模像样一礼:“白姐姐好,我叫花若妮,小名妮妮。”
她一点也不怕生,笑眯眯道:“容海先生说,远来皆是客,白姐姐,你不嫌弃的话,在妮妮家吃碗粥,歇歇脚吧。”
此言甚得白无药心,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怀里揣着沈令云给的钱袋,她倒不怕欠人一顿饭钱,走进去矮身在少了半截腿垫了几片瓦的小桌几边坐了。
花若妮见漂亮姐姐并不嫌弃自己家里穷,开心极了,从锅里盛出满满一碗粥,捧到她面前。
白无药接过那只豁了好几个口子的碗,猛然触到一双滚烫小手,快要久病成医的她淡淡道:“你发烧了。”
“是啊,夜里下雨,着了凉。”小女娃的口气就像梳头扯掉两根头发般正常。
白无药瞅瞅角落里床板上单薄的被褥,心有了然。
孩子咳了两声:“生病是件好事呢,生病可以吃着容海先生配的药,在家歇着,不用做工。”
白无药眉头一皱,这小孩平常得多辛苦,才有这样庆幸生病的想法?
容海先生……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若没记错,此人曾被柳怀春所请,月余内给她治伤疗毒十数回,才算保住了她一条性命。
她必须承认,容海与她有救命之恩。
孩子毕竟是孩子,病的不轻,精神头倒是挺足,边说边自个儿也捧了一碗稀稀拉拉的粥,坐对面吃了起来。
白无药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浓稠的那一碗,默了默,在女娃希冀的偷窥里,从容吃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