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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随后,他冷笑一声,说:“我果然很了解你,再一次,在这样的场面下,你依旧选择了逃离,逃离了那个满眼都是爱你的男人,用同样的拙劣不堪的手段,选择在黑夜不告而别!”

他横了剑,冷光折射到苏湄的眼睛上,雪亮。

“阿澄,上一次,我承认,是我卑劣且胆小,不敢面对你们,可是这一次,事实远非你想的那样,你不要拦我去路,你虽是我弟弟,我也不会对你客气!”苏湄站直了身子,是势不可挡的气势。

没想到那痴孩儿竟在她的眼前不争气地掉下泪来,怨气极重地说道:“你可知我自沽阳城一别后日日盼着能再见到你,自你来了欣喜异常,却又提心吊胆,一晚上没有合过眼睛,你果然还是趁着晚上悄悄溜走,就这个家再没有家的感觉,哪怕是为了我,为了陌谦,你都不能留下来么?难道姐姐你在外漂泊多年,竟不曾领略过思念的滋味吗?”

“姐姐,阿澄求你,留下来吧,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能闯过去的。”苏澄的语气软了下来,到此时,居然哀求起苏湄来。

苏湄看着弟弟一会儿生气拔剑,一会儿又涕泪横流,和她掰扯着什么姐弟深情,一个人上演了一出戏,悲欢离合,竟是全了。

“我在这个家里,爹娘对我视同无物,你倒是做了心头宝日日来我眼前晃,没有一刻不向我显摆着爹娘有多爱你,对我——有多冷淡,这样的家里,我留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要我心生恨意反目成仇杀父弑母,屠了你苏家不成?”苏湄冷冷地说着,和她缠什么家人,真是愚蠢至极!

“那陌谦呢?你就算恨我和爹娘,你对教你读书做人、有过几次救命之恩的人,也要抛之不顾吗?”

“教我读书做人的人,是我师父耆芜山人,不是他,救过我又怎样?拿救命之恩就想拴住我一辈子吗?我被人从悬崖上摔下去奄奄一息、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仅仅是爱我两个字就够了吗?男人,又算什么东西?”苏湄看着阿澄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看着他无力持剑颓然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看着自己离去的——不舍的眼神。

她狠下心,没有回头。

******

天光微凉,陌谦就醒了,不知怎么回事,他夜里竟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现在想来,还胆战心惊。

他看见苏澄像是一夜没合眼的样子,失魂落魄地从门口的地方走过来,一路上也不抬眼,眼睛红肿,不知发生了什么。

陌谦想趁着晨光熹微走到隔壁去看一眼苏湄可爱的睡颜,令他惊诧的是,隔壁的房间已空无一人,梳妆台上发簪还端正地摆在盒中,桌上昨夜一杯茶水还留着他的气息,可泡茶的人却不翼而飞。

他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快速地跑到厨房,大堂,马棚,所有苏湄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不见她的身影。

“别找了,她走了,看来,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苏澄冷冷得嘲讽道,他现在觉得,人间真情皆是荒诞怪谈。

“你怎知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拦住她?”陌谦心急如焚,一时之下未经思索直接问话。

“我便是知道也拦不住她,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陌相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苏澄看着一瞬荒凉的房间,他的眼里慢慢皆是灰色。

“当时是怎么回事?”陌谦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我姐姐并不是这样六亲不认的人……”苏澄忆起了昨夜苏湄一反常态说话毫不留情,与她平日里为人相差甚远。

“算了,提她做什么,扫兴得很!”苏澄心怀恨意地瞥了一眼苏湄的梳妆台,她哪知道,他还特地准备了礼物给她?

“她不会回来了。”陌谦听了方才苏澄对昨晚情形的描述,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老天啊,老天,你可知我心中惆怅?

“你姐姐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她亦有心中考虑,只是,我宁愿和她一起面对。”陌谦轻轻地拍了拍苏澄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终究是孩子,有些东西,看了表面,最后却追悔莫及。

“爹!这是什么?”苏澄惊讶地看着散落满地的苏湄的画像,睁大了眼睛看着苏墀。

“你不是看见了么?”

“这——阿姐,真相,竟是如此么?”苏澄忽而掩面痛苦起来,泪水穿过他的手指,浸得衣衫斑斓。

******

苏湄在沽阳城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再临故地,还是往日场景,一幕幕闪在眼前,看似遥远不可及实则恍如昨日。

她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作为从下山开始一心想要做个“大侠”的她,混到今日这般地步也是狼狈不已,放眼整个天下,四海茫茫,竟无她的容身之处,她唯有在这天地间,逍遥自在了。

传说人在生命的最后,总是还想看看生命中走过的、重要的人,此刻的苏湄,正在苏府的院墙外,踟蹰不前,徘徊反复,她想,自己许是将死之人了。

“这位姑娘,你要找谁吗?”城西首富苏府的管家是个极温和的人,看这人在这里转了好几圈,都不离苏家的院墙,他忍不住张口问了问。

“我——,我——我想见一见贵府的少公子。”那位姑娘支支吾吾,手指不停地交缠着,看似十分紧张。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若是相见,姑娘最好报一下名姓?”

“不——不,要不——算了,其实不见也是可以的。”一听到要说名字,苏湄连连摆手,如今的她,哪敢在沽阳城里大肆招摇?

“姑娘不愿意也罢,公子秉性平和,想必回来见你的。”何管家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怜惜,也必定要劝公子出来一见。

“那如此,便多谢您了。”苏湄感激不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老人手中。

“这——”何管家觉得这姑娘莫名厚道,像这样的人,属实不多了。

“这是应该的,麻烦您了。”苏湄将老人的手掌合上,诚恳地看着他。

“那好吧。”何管家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去了。

“哪里有人呀?何叔,你一向是不跟蕴儿为伍的啊!”阿陶听见外面有个姑娘找他满心欢喜地出来,结果家门外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树叶从他眼前飘过。

“哎——那姑娘怎么不见了,看着是极想见公子的样子。”何叔四外瞅着,那姑娘连影子都没了,这是什么人呀?明明那么想见,真的出来了,却走了。

“吧嗒”一滴液体落到了阿陶的脚下,随后一道影子“唰地”从他头顶闪过,阿陶不知想到了什么,跃上房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哥!你又上房顶!”少女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苏蕴仰着头看她调皮捣蛋的哥哥。

“嘘——这次不一样。”阿陶一脚跃下来,捂住了小妹准备通风报信的嘴巴,随后又往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蛛丝马迹才频频回头地走回了府中。

“苏姐姐,是你来了吗?”

“苏姐姐,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呢?”

“苏姐姐,阿陶一直在努力练功,努力读书,一切,都在按你教我的去做着,是如此,苏姐姐,你可否答应我,终有一日,在我鲜有成就的时候,再教我一次处世为人的道理?”

苏湄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知道那个小子过得很好,她就放心了,如今,她只需担心自己了。

“哎?你——”也不知是自己没有看路还是眼前这个人走路太过横冲直撞,他们两人竟硬生生、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

那人一抬头,苏湄的眼神便凝固住了,“师兄!”她惊喜地喊出声。

没错,是兰澈,那个在苏湄印象里早已游山玩水,不问世事的师兄。

“彦儿?快进来!”兰澈把苏湄一把拉进了附近一间客栈里,替她将帷帽遮好,他每每看到大街小巷的通缉令,看到师妹熟悉的面庞,何止是心痛?

“师兄?你怎么会在京都?”相比于兰澈,苏湄显然更为惊讶,按理说,兰澈是再也不会回到耆芜山附近的任何地方了。

……

“想不到师兄竟然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亲人,真的是可喜可贺。”

“为什么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那小皇帝还真是下得去手,竟说谁拿了你的性命,便赏千金万户侯!”兰澈遮挡在众人可以看见苏湄的角度,和小师妹再度相见,情景竟是如此不同。

“到底是误会越来越深,看来,有些事情,是无可避免了。”苏湄却只是惆怅地说着,她知道小皇帝为什么恨她,却不知道,如何能让一个万人之上的人消解仇恨。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兰澈眉头紧皱,这沽阳城中,处处都是新帝的眼线,此刻没有发现苏湄,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没什么打算,只是偶有牵挂,比如,看到师兄坐在这里安然无恙,我已放下许多,或许师父不会再见我,但是我想,去和他老人家在洞口说说话也是很好的,如今碰到了师兄,不知师兄可否告诉我师父闭关的地方?他认真练功不一定能听到,但是我之后却不一定有时间再见师父了。”苏湄的眉眼间极尽温柔,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处处躲避朝廷追杀的案犯。

“这——”

“原来师兄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在被小皇帝抓走之前,或许还能见师父一面。”苏湄落寞地低下了头,师徒情意一场,她一直都把耆芜山人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来对待。

“彦儿,这件事,务必要告诉你了。”兰澈捧起了师妹的额头,轻轻开口:“当日回风崖一战,师父被迫强行出关,战至最后,已是强弩之末,他在你面前强撑着,不让我告诉你真相,你走之后没几日,师父便羽化了。”说至最后,他的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便是于心不忍,还是得自欺欺人。

“我就说嘛,师父怎么会对我置之不理,这在平时,他就算不出来也会给我留个讯息什么的,竟已,竟已——”苏湄泣不成声,事到如今,她已无人可以依靠。

“彦儿,师父走时叫我好好护住你,不论师父是否说过这样的话,师兄都是你的靠山。”兰澈坚定地看着苏湄,他曾经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即便是欲说还休,小师妹依旧是他心中谁都不能伤害的宝贝。

“师兄的家人,待你可好?”

“自是和儿时一般。等到——哎,算了,若是有机会,我定要让你见见舍妹,你这样爱美人的人,见了她一定会开心的。”

苏湄忽而笑了,她自小便说过,不爱江山爱美人,到头来,只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什么也没得到。

“山高水长,今世不能相见,还有来世,我相信我与美人的缘分,师兄,告辞!”苏湄裹了她师兄的钱袋趁他醉酒时逃出客栈,赶往耆芜山的方向。

世事无常,她与师父之间也许坎坷颇多,正如眼前这一群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山贼。

“小姑娘,乖乖交出身上的钱财,饶你不死!”一个走路震得地面都颤动的大胖子,挺直了腰腹晃着大刀咋呼着。

“我身上钱财需另作他用,今日不能接济各位大哥了,还望大哥们放我一程。”苏湄在马上拱手作揖,目光平静,她若是山贼,怕也有些心虚。

“好你个小姑娘,看你身上的衣衫也知道你生活富裕,接济我们一点钱财又能要了你的命吗?”胖子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仰头质问苏湄道。

“钱财衣帛都是身外之物,还望各位大哥看开,如若你们不能让道,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苏湄拂起衣袍,从马上腾空而起。

哪知那一群山贼倒是有骨气的,都纹丝不动立于道中央,各个睁大了眼睛瞪着苏湄。

“姑娘好胆识,不过,你不交出来,你怎知我们不会要你性命?”如雷的声音从这层层的山贼末端穿进苏湄的耳朵,待到来人走近,她才看清是个身材魁梧、长相坚毅的大汉。

苏湄厉声喝道:“我道是什么传奇人物,好叫我怕得钻进草丛里缩成一团,如今,许是没有那个必要了!我早已声明,我身上的钱财不能给,若是各位大哥非要硬抢,那我只好以命相护,不过结果人尽皆知,便是我赢你们败,若是各位大哥卖我的人情,下次小妹路过山头还会给诸位打几只野味来尝尝鲜,这两种,你们自己选吧!”她好歹是耆芜山人座下二弟子,武功再不济,对付一群不入流的山贼也是绰绰有余的。

“大哥!看这娘们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个江湖上的,说话还这么豪横,待小弟上前给你捉了她到山寨里,用点儿刑还能供兄弟们玩几天!”那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向那大汉请示,看大当家的起伏不平的胸口,就知道他被这娘们气得不轻。

“那好吧,先试试她的底细,小心出手。”大汉手一挥,负手退至一旁打算观战。

“呀~!”二当家持着大刀径直向苏湄冲了过去,结果,还没过一招,脖子已被人攥在手里,喉咙紧得喘不过气。

“这是二当家啊,我还以为山贼的武功高深不可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苏湄轻飘飘地挑衅着,她可不是一个善茬儿。

大汉的脸上至今没什么表情,不过,从他稍微后退的脚步来看,他对苏湄的武功是有些忌惮的。

“其实,这也不算公平,你还有刀呢!而我什么都没有。”苏湄看着那二当家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力气加重,刚刚得知师父死讯的她,对山寨的人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我来!”那胖子把刀往地上一立,像一睹城墙似地站在苏湄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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