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意思?那个大叔不是说了吗,缘分呀,缘分让我遇到你,即使不是现在,多少年后也会邂逅,我们都逃不过!”说完子昂又习惯地摸了一下子佩的头,然后心满意足地拉起子佩大步向前走去。
西瓦窑是一座小镇的名字,它坐落在赣江的一条支流上。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提起西瓦窑那可是赫赫有名,是远近闻名的财富聚集地。最鼎盛的时候有超过七百户人家沿河而居,大大小小的窑炉有几十座。远看西瓦窑烟囱林立,浓烟滚滚。不过这只是它过去的辉煌,这里以家为单位的小作坊式经营模式在本世纪初逐渐被周围城镇里一条条现代化的生产线淘汰走向末路。现如今小镇不足百户人家,人丁稀少而且以老年人居多,年轻人不甘日复一日守着窖炉过一辈子纷纷出走。只有横亘小镇的用陶瓷碎片铺成的小路和窑窖的残垣断壁昭示着它往日的辉煌。
宋家的传统是每年的除夕夜一家人不论在天南海北都要回西瓦窑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子昂没有告诉奶奶自己提前回来探望她,更没有告诉她要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奶奶今年已经八十岁高龄住在西瓦窑宋家的老宅里,平时有一位四十多岁宋家的远亲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宋舒炜多次提出接母亲来城里同住,可老人说故土难离生活了几十年,身心已融合在了西瓦窑,习惯了老宅里的一切,也离不开这些了。
“到了。”子昂手指一处拱形门洞说。子佩抬眼望去门洞里面是一个铺着青石的小院子,院子的一侧是白墙黒瓦的二层小楼,此时正午的阳光把高高的马头墙的影子投到了小院上的青石板上,一大块的阴影落在院子当中。而另一侧还有一个圆形门洞延续着青石小路通向更幽静的一排角楼。
“用这个拍门。”子昂示意子佩用厚重木门上的一对大铜环敲打门板,然后调皮地躲到旁边的石柱后面,他要给奶奶一个大大的惊喜。
果然,当奶奶站在门里聚精会神端详子佩时,藏在旁边的子昂忽然跳出来,奶奶,我回来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奶奶。
“可想死我的大孙子了。”奶奶惊喜不已,拽着子昂就往屋子走,忽然她想起了后面好像还有一个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谁?”奶奶弓着腰尽力挺直微驼的背拄着花梨木的拐杖缓缓走近子佩。
“奶奶好!”子佩轻声说。眼前的老人瘦弱单薄,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慈眉善目,头发花白而稀疏但却一根根井然有序地梳在脑后,红色的对襟夹袄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碎花坎肩。老人慈祥的样子让子佩感觉像头顶上的阳光一样温暖,刚刚大门打开之前的猜忌忐忑一扫而光。虽然初次见面却没有一丝的陌生感,也许慈爱祥和的老人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善良和蔼吧。
老人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子佩,在脑海中搜寻着点点记忆,像小孩子一样用手指尖敲着自己的脑壳,自言自语这个漂亮的孙女是那里来的?好像没有见过呀。
奶奶认真思考的样子逗乐了宋子昂。
“奶奶,您又迷糊了,她不是您哪位孙女,她是我的女朋友,您未来的孙媳妇!”说着搂住了子佩的肩头,“怎么样,奶奶,漂亮吧?”子昂满脸傲娇。
“这么俊俏的女娃儿,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奶奶恍然大悟,欢喜地上下打量着子佩连连夸奖。
“那当然,您不是说过吗,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我就按您的要求遍寻千里,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奶奶,您可别听他胡说!”子佩涨红了脸。
奶奶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一手拽着子昂一手拉着子佩乐颠颠地往屋里走去。
子佩的内心有些小激动,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还从没有体会过祖辈的疼爱。奶奶这个词还是生平第一次称呼,当这两个字冲口而出时,曾经长久孤寂的心灵立刻被软萌到了。再看见奶奶投过来的慈祥目光,瞬间的温暖幸福感让子佩差一点儿流出热泪。她急忙低下头,不想让奶奶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想到未来的几天里,自己就要在这个有爱人有奶奶的房子里住下来,满怀期待的心情就无法平静。
有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