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凄然自怜之语实在太哀恸。
昭仁帝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拽住太后的袖子,轻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朝后避了一步,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在天似乎破了口般的滂沱大雨里,又是一道划破苍穹的白光从大门划入,众人因为强光刺激下意识眯起了眼。
轰隆隆
接踵而至的轰隆闷雷声,令所有人只觉得自己失了聪,耳朵内除了轰轰雷声再无他响。
直到他们听见了长刀哐当落地的声音,与蒋大老爷的一声惊呼。
“姨母!!!”
等他们挣扎着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金黄裙摆染上点点血痕,如一朵绚烂的花般展开的太后。
她手持一把大刀,抹开了自己脖颈,唇角含着释然的笑,软软倒在地上的太后。
“这一辈子欠我的人太多。既然活着讨不回来,我便做鬼去讨吧。”
她,自刎了。
蒋大老爷已经手足无措了:“我什么都没有做。等我反应过来时,姨母已经拔出我的刀了。”
昭仁帝轻叹了一声:“母后早有自绝之意,怪不得你。”
“……让人去敲响丧钟吧。”
然后他抬头望向了东山方向。
“宫里已经平复了,不知东山那边究竟如何了。”
……
……
东山。
尽管有着雨幕的阻隔,立于京城东郊的东山上,朝着京城眺望时,仍是可以勉强看清形势的。
尤其在烈烈擂鼓声愈来愈乱,声音愈来愈小,而高昂响亮的号角声愈来愈快,从四面八方压逼而来,几乎压倒了嘈杂的雨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时。
望着京城各处冒出的求救信号,庞仲轻叹了一口气,扭头望着蒋明娇道:“女神医,敢问老夫可否请问您一件事。”
蒋明娇立于一把墨色大伞下,笑道:“庞相您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
庞仲开口道:“小皇觉寺这一据点,我埋伏了十几年。皇觉寺底下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与那一条藏在山林中的隐秘出关路线,除了我与回鹘王外,无第三个人知晓。”
“您是如何发现并早早防备起了这一股来自突厥的士兵的。”
蒋明娇顺着他瞥了一眼京城:“或许,庞相您应该听说过,最近两个月内,曾被你们当做是通敌罪状陷害魏国公的呼延浩二,最近两个月,在回鹘国内宫斗中胜利,而艰难登基了?”
庞仲猛然望着蒋明娇:“呼延浩二真的与你们有关系?”
蒋明娇笑眯眯地道:“算不得有什么密切关系。只是一年前我们恰好受他所托,将他的母亲接到了京城来照顾罢了。”
庞仲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