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的是一张很陈旧的木架子床,木床估计有些年头了,这木架子床的三方是有一尺高的木板挡着,唯有一边留了口,想来这边是上下床时用的。
身上盖着床浆洗得发白的薄被,有股皂荚的味儿。
在床的右侧,有一个半人高的陈旧五斗柜,五斗柜与床之间又夹着一张掉了漆的,四四方方的老旧高方凳,上头搁着一只中药碗,还有一碗清水。
林安心费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半靠在床头,她的视野更开阔了,这才瞧见屋内是泥地面,只是这地面被整得很平,在床头的另一侧,又一个大的两门衣柜,衣柜是原木色,瞧着有八成新。
这房间的西边开了一扇窗,用一个大木棍把窗子支起了。
为何知道朝西开?
因为林安心看到了窗外的一部分景色,从日头的方向能瞧出来,这窗子是朝西开的。
而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阵秋风轻轻扫过,夹着一股子桂花甜香进了屋。
林安心为之精神一振。
她伸手摸了摸被子,又摸了摸床,再伸出右手端起方凳上的清水吃了一口,又搁下,再伸出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没使劲儿,因为她怕痛!
“当真不是做梦?”
“我这是在哪儿?”
接着,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些记忆。
在这份不属于她的记忆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实懦弱的童养媳!
什么,童养媳?
在林安心这个现代人的思维里,童养媳是什么?
那就是童工,还是被虐得很惨的那种,除了包吃包住之外,还要被夫家的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高兴了就不给饭吃,该干的活一样不能少干的那种。
林安心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她咋这般不走运?
穿越里不是都写着要么穿去修仙,成妖啥的,再不济,也能穿个庶女或者种田致富的农门女也行。
嗯,她是中了一半,穿到了农门,人家有爹娘疼,有哥哥们宠,而她呢,竟然是童养媳?
林安心总感觉,自己是被穿越大神给嫌弃的那一类,是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不然,为啥她就穿得如此奇葩,又没个金手指给她来个咸鱼大翻身。
她一时觉得十分头大。
这个身子的原主是在六岁那年被换亲来到邓家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林家实在太穷了。
而之所以能换亲到邓家,据说,邓金鼓有次和小伙伴们在河边摸鱼,不知怎的,他的小腿突然抽筋抽得利害,眼看着他越来越往下沉,与他一起摸鱼的小伙伴,年纪小的还不懂事,只会站在河边拍手哈哈大笑,说邓金鼓的样子好搞笑。
有年纪与邓金鼓相仿的,早已吓得哇哇大哭,那时候,邓金鼓也不过才六七岁。
也是邓金鼓命不该绝,正巧被去镇上卖鱼回家的林顺河,也就是原主的父亲给瞧见了,一个扎猛子下去,把灌了一肚子河水,脸色已发青的邓金鼓给捞了上来,又拿膝盖往邓金鼓的肚子狠狠撞了几下,邓金鼓吐出几口浊水后,竟醒了过来。
季春花闻讯赶来抱着邓金鼓又是一阵嚎头大哭,待回过神来时,林顺河已经拎着两条卖剩的小鱼儿走了。
转眼过了两年,林家因为穷得叮当响,以至于原身的大哥林青山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娶妻。
因林顺河救过邓金鼓,无奈之下,以这恩情为由提出换亲,把邓家的大闺女邓金钗嫁给林青山,换了林四丫来邓家做童养媳。
原主的记忆里,季春花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开骂,而且,舍不得给原主太多吃食,总是只让吃个半饱,而且,季春花是个非常小气的人。
邓大郎却是个十分和气,待她很好的人,他是个货郎,家中的用度就是靠他贩卖针头线脑过活,偶尔也会带些碎糖渣回来给她甜嘴儿,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
邓金鼓因为知道她是自己的童养媳,有时也会偷偷的藏半个馒头,一小块锅巴之类的,趁着大人不注意,塞到她的手里。
邓家除了邓大郎、季春花这对夫妇外,邓金钗在原主来到这家的时候,就嫁到林家去了,二闺女邓金铃嫁到了秤砣镇,据说,婆家在镇上租了个小摊子,每日就是以卖包子、馒头过活。
而剩下的就只有邓金鼓与邓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