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陆时让又要回家了。
才刚到家,还没进门,他的耳边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站了站脚,眉头绷成了一字形。
几秒后,他掏出钥匙开门,一推门,一个抱枕重重地朝他砸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侧脸。
“陆天围,你个王八蛋!竟然让那个臭女人睡我的床,穿我的睡衣,你还真敢当这是你自个儿家啊!!”
说这话的人叫禾婧婧,是他不想承认的妈妈,而她口中的陆天围,是他不想承认的爸爸。
“我呸!我不敢?老子有什么不敢?!禾婧婧我告诉你,这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我想带谁来就带谁来,你甭在那指鼻子骂脸!”
禾婧婧弯腰,捡起地上的抱枕扔过去,陆天围闪开,一手抓住抱枕扔回去。
整个客厅乱七八糟,地上还有碎碗玻璃和五六个脏兮兮的抱枕。
陆时让没什么表情,直接从电视机前穿过,始终保持沉默。
对于他的出现,他们全当空气,继续骂骂咧咧,该动手时就动手。
陆时让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提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砰——”
门重重地摔了一下,感觉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陆时让随手一甩,把书包扔到床边的书桌上,然后身子往后一倒,陷入了柔软的床褥里。
他直愣愣地望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身子一动不动,僵硬得像块石头。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你有什么资格回来?!”
“呸!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管,反倒跑来管老子!真他妈八婆!”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凭什么就我管?!”
陆时让听不下去,起身去拿耳机,然后靠坐在床上,将音乐调到最大声。
旋律响起,一段又一段,就像一只又一只毛毛虫在耳朵里钻来钻去,根本听不进去。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还有瓷器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
好像在冲他耀武扬威一样。
陆时让忍无可忍,一把扯掉耳机,猛地下床,随便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开门冲到客厅。
“咣——”
杯子重重砸在地上,炸?药一样震裂开来,玻璃碎片溅得客厅到处都是。
“吵什么吵?!”
顷刻间,整个客厅都静默了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听起来比葬礼上的曲子还要悲凉。
几秒后,陆时让动动唇,语气淡漠:“要离敢紧离,没人求你们在一起。”
陆天围心情本来就不好,陆时让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刺他。
他很气愤,冲到陆时让跟前,“啪”的一声,掴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离?!要不是你这个没用孽种,我他妈早离了!”
陆时让被打得歪头,嘴角渗出红红的血丝,脸上浮起一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
“孽种?没用?”他轻笑一声,“不也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
那个女人,指的是禾婧婧。
陆天围被他这句话一激,气急败坏,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他反手又掴了陆时让一个大嘴巴子,再提脚狠狠踹在他的腿上。
陆时让被踢得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陆天围,你个杀千刀的!竟敢这样打我儿子!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禾婧婧冲过去,双手一阵乱挥,将陆天围当成沙包打。
陆天围拽住她的胳膊,往外一推。
禾婧婧一屁股摔在地上,哎哟哟地哭喊着,发出杀猪般的嘶吼声。
这样的场景,陆时让不知见到过多少次。
他倚墙站着,闭眼仰起头,猩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到下巴,拉链一样撕破他的肌肤。
陆时让睁开眼,咧开嘴笑,笑得放肆:“孽种?我确实是啊。”
陆天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子暴怒起来。
他冲过去揪住陆时让的衣襟,另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发狂一般把他甩出去。
陆时让一个趔趄,身子往左边一斜,先是摔到沙发上,然后又从沙发上滚下来,额头磕到了桌角。
桌子上的茶几“吧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悲鸣声。
“你个多余的狗东西!老子生你养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狗东西,多余的狗东西,我让你嘴巴不放干净!”
陆天围冲过去还想打,被坐在地上的禾婧婧拖住了脚。
“呜呜呜……你个千刀万剐的,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呐!呜呜呜……”
陆时让瘫坐在地,仰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痛得起不来。
鲜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流出,在侧脸划开一条猩红的轨迹,红得连天边赤红的夕阳都要失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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