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北院,戏蝶亭前。
孙予梅只在迷蒙的慌乱中听见了张妈说了句“玉雪小姐!”她便坐不住地从梨花木椅上挺起,直直地冲向了她的西院。
一进院门,孙予梅就听见了沈玉雪尖细的哭泣声,哭声凄厉如刀,一声一声连续不断地扎在孙予梅才刚刚结痂还未完全愈合的心头。
从北院赶回来的路上,孙予梅就已经将沈玉雪的情况猜摸着了八九分,但她却一遍一遍的,在自己已经泣血的心间默默地诵念:“不会的!怎么可能呢!一定不会的……”
然而才刚进院门,只沈玉雪的哭声尖起,孙予梅无在自己的心头数遍地浇筑起的心墙,就被玉雪尖刀一般的哭声刺的破碎支离,孙予梅一声一声地从那破损的洞口里,呐喊出近乎咯血的哀嚎!
然而无人听见她从心底里发出的哀嚎,也没人理会她那近乎绝望的呐喊。暮色更浓了些,眼前一片漆黑的境界,击得孙予梅摇摇晃晃地坠倒在西院门前的一株红梅树下,红梅在撩人的月色下鲜嫩肆意地绽放,只那苍老的虬枝凌乱地伸展,似是一只佝偻的鬼魅。比月色更深刻的枝干在清寒潮湿的土地上投出一片浓稠的黑影,正好盖住孙予梅坐倒的躯体。黑影上释出悠悠然清甜的梅香,梅香幽冷,飘进了孙予梅酸涩的鼻腔里,引着鼻中那股欲泄的泪水,汩汩坠落。
墨斋弯下身去,轻搀住孙予梅的右臂,孙予梅也伸出自己冰冷的左手搭在黝黑的树干上,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拭去脸颊上残余的泪痕,有力地迈向了沈玉雪所在的房间。
房里,沈玉雪被包裹严实地置在了软榻上。
榻上,沈玉雪铆足了全身的气力在哭喊。
然而站在床榻下的奶娘老嬷们除了慌乱的顿足,别无他法。
孙予梅推开奶娘,坐到沈玉雪的榻边,眸中一滴清泪正好落在她将将伸向沈玉雪的手掌里,她忙缩回那手,放在腰间,拭去了手面上的泪渍,孙予梅掀开自己不住颤动的双唇,“快去请神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