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
梓兰经历了一整晚的无眠,临到天亮时,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姚敬柏向他缓步走来,只说了一回话,又沿着月影院门前的小路离开了,自他离开,梓兰便由梦中醒来。
醒来,
天空中虽透出些亮色,但仍未完全放明,只有姚霁安居住的“抱松轩”里亮起了柔柔的火光,梓兰拽起炕榻上的引枕,将它垫在脑后,倚着墙,呆坐了一会,便着衣下炕了。
屋外,已淅淅沥沥地飘了点小雨,微弱的细雨就着点点凉风,吹在身上,梓兰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只觉得甚是舒爽,她来至“抱松轩”内,见姚霁安正微闭着双目,摇晃着脑袋,认真地晨读,读声清亮朗朗,神情甚是专注。梓兰不忍打扰,便手提着长裙,细踮起脚尖,缓步走至姚霁安的身后,轻坐于黑漆木椅的前侧,静静地陪着姚霁。
待姚霁安晨读完毕,才发现母亲正端坐在他的身后,他弯下腰去,对着梓兰请了回安,便道:“娘亲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
梓兰慈笑着拉过姚霁安,细细地看他,道了句:“不知道才好呢!说明你读书专注,这读书最要不得的就是一心二用了,你这样是最……”梓兰的话还未说完,笔禅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姚太太,小厨房里已经做好早饭了,太太是在姚少爷这屋用餐还是回月影斋里去吃?”
“这么早就做好了吗?”梓兰问道。
“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老爷说姚太太和霁安少爷习惯早起,所以让厨房要早早地就把饭给做好,说是不能让客人早上起来就饿着肚子。”
梓兰笑了笑,道:“真是难为沈先生想着,也难为他们早起了,天冷,以后让厨房的人晚些再起,早饭晚一会,也没什么要紧的。”
梓兰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笔禅,见这个只有十四岁的丫头,眉眼清秀,体格苗条,顿生怜爱之心,遂拉过她来,细细看着,又问道:“几岁来的沈府?家是哪里的?”笔禅听问,对着梓兰都一一回了,后又忙说道:“要不就让厨房把饭送到姚少爷这屋吧,省的姚太太来回跑了。”
梓兰依旧拉着笔禅的手,笑道:“也好!”
吃完早饭,笔禅便扶梓兰去了孙予梅处,姚霁安则是先去了北院给沈棕清和章君杉请了早安,而后便也往孙予梅处去了。
孙予梅的西院里,植了满满一院的红梅,就连那石造假山上,也被植了满坡,因早上微微地落了点小雨,所以,整个庭院都是湿湿润润的,那正怒放着的梅花上,存了好些将欲滴下的水珠,姚霁安刚进西院,就看见孙予梅和梓兰正带着墨斋、笔禅,在梅树下剪梅花,只见墨斋手里拿着把剪刀,笔禅则捧了个白瓷花瓶,瓶内还只插了一株梅花,孙予梅一边指挥着墨斋剪折,一边又四处张望着,寻找下一株将要被剪下的梅枝,而母亲梓兰则是同笔禅站在一处,笔禅捧着瓶,梓兰则是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枝。
姚霁安走近,微弯下腰,给孙予梅请了个早安,孙予梅笑说:“既然霁安来了,咱们就别在外站着了,外头冷,就回屋里吧。”刚欲走,又转过身来,嘱托墨斋和笔禅二人继续剪枝,自己则和梓兰母子二人,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