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策马直朝县衙奔去。
濮玉一早便在县衙门口候着,瞧见沅泊的马车从不远处缓缓地驶来,忙奔进府中通知濮氏一家老小。今日沅泊启程回京,濮氏一大家子早便齐聚在县衙,候着为他送行。濮全儒瞧见沅泊的马车愈来愈近,马车后驮着一巨大的箱子,朝濮金与濮玉使了个眼神,笑容顿时堆积上来,笑着迎了出去。
卫芒将沅泊扶下马车,濮玉忙佯装上去牵马,朝马车内猛瞧了几眼。沅泊二人出了马车,车厢内空无一人。
沅泊抬眼瞧了县衙门口乌泱泱一群人,抬手道:“伯父,伯母。”
濮全儒忙将沅泊扶起,道:“贤侄大病仍未痊愈,不必多礼。回京路途奔波,恐累坏了身子。贤侄何不在淮水多留几日?”
沅泊笑道:“伯父盛情,侄儿难辞。只家父修书道家母思念侄儿至极,唤侄儿快些归去。”
濮全儒叹道:“既如此,伯父便不强留于你。我准备了些淮水的手信给老师与师母,劳烦贤侄替伯父带至京中。”
沅泊抬眼,笑道:“侄儿前些日派卫芒在县中采购了些,伯父的心意我定会转达给家父,手信便......”
濮全儒朝濮金使了个眼色,打断沅泊道:“贤侄并非本地人,可否让伯父瞧瞧你都置了些什么?恐并非地道淮水特产。”
沅泊从容笑道:“无妨。”说罢,命卫芒行至箱子旁,将紧捆着的绳索解开。
濮金忙上前,箱子里面果真不少淮水的特产。他将手朝箱子里面探了去,仍是一些糕点之类的。
“老爷,沅公子采办的着实齐全。”濮金行至濮全儒跟前。
“未有遗漏之物?”
“卫公子应是将城中上下跑了个遍,不过,与我们所赠之物并不冲突。”
“既如此,贤侄不妨多带些回去。”濮全儒朝笑道,朝身后喊了一声,“濮满,濮堂。”
濮满濮堂抬着一小箱子从濮全儒身后走来,濮全儒笑道:“我们淮水县的年画与墨宝在汜州远近闻名,我收集了些。劳烦贤侄替我带给老师。”
沅闵丰素来喜收藏字画,濮全儒又投其所好,沅泊无从拒绝,道:“伯父盛情难却,侄儿便替家父先行谢过。”
濮全儒见沅泊并未拒绝,面上才堆起心满意足地笑容。卫芒走过去,帮着濮满与濮堂将箱子安顿于马车身后。
“临别之际,侄儿仍有一事想询问伯父。”
“贤侄请讲。”
沅泊扫了眼濮全儒身后噤若寒蝉的一众人,道:“濮小姐如今可有大碍?”
濮全儒登时面色一颤,尹谧之事他仍旧将濮家一众蒙在鼓里。现下沅泊突然发问,他登时方寸大乱,“她,她身子早已恢复了。只受了些惊吓,今日不便出门?”
濮闻本今日便是来做个绿叶,因此身前之人在讲什么,他根本毫不上心。只濮氏其余一众人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她们举家上下连尹谧人影都未见着,怎听濮全儒之言好似她正于家中将养?
沅泊瞧见濮全儒身后一众人的反应,会心一笑,“既如此,侄儿便也宽心了。劳烦伯父替侄儿向濮小姐转达心意,那日她被绑,侄儿亦日夜牵挂,忧心不已。望她能早日康复。”
被绑?!身后一群人神色骤变,濮老夫人腿一软,朝身后退了两步。濮虹忙下意识将其接住。
濮全儒已来不及思衬沅泊与尹谧二人额头已冒起细汗,僵笑道:“贤侄放心,我定会转达到。天色不早了,贤侄莫要耽误了行程。”
卫芒埋首嘴角微微扬起,走上去扶沅泊。
“伯父多保重。”沅泊抬手朝濮氏一众人行礼,“近些日承蒙诸位照顾,后会有期。”
众人强挤出微笑,随着濮全儒目送二人上了马车,直至车后一大一小的红色箱子消失在视线中。
濮闻见人已走远,便径直朝自己府中回去,对方才二人所谈尹谧被绑之事如风过耳。濮午喊了濮闻两声,见濮闻置之不理,便随着濮红扶着濮老夫人先朝屋里走去。
“娘,爹方才的意思是谧儿竟一直在府中将养?我怎从未瞧见过。”濮虹扶着濮老夫人,边走边问道。
濮老夫人虽不太过问濮全儒的公事,但其也算是个心中有主意的主儿。方才沅泊道尹谧被绑,她可一字一句听得清楚明白。忆起濮全儒与濮金前些日行事遮掩,想必跟尹谧被绑之事脱不了干系。
”是啊。”濮午亦道,“方才那沅公子说谧儿被绑?怎得我们一点儿也不知晓?”
“待你爹进来再去问他吧。”
濮全儒知此事已瞒不住,刚迈进大堂内,便将尹谧被绑一事全盘托出。只掐头去尾,掐掉了他贪王七爷一族人在线,去掉了他未前去营救尹谧而导致城中风言风语。故事最后到濮氏三人耳朵里变成了:王七爷一众人狼子野心,以尹谧要挟与他,欲骗其五万两白眼。他派人去救尹谧时,后者竟被一群不知来历的人的劫了去,到如今仍是下落不明。为不使沅泊起疑,便诓其尹谧正于府中休养。
濮虹问道:“那谧儿现下在何处?”
濮金答道:“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濮氏姐弟二人齐声呼道。
濮老夫人吃了口茶,淡淡道:“未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濮全儒亦道:“是啊,未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昨日已派人去永县了,说不准她已回去了永县。”
濮老夫人道:“其他事宜我不多问,只需你确保她的安全。”
濮氏姐弟连连点头,濮全儒笑道:“夫人且宽心,淮水县中谁人不知她是我濮全儒的孙女。她自小又机灵,不会有事的。”
濮老夫人淡然一笑,吃了口茶,让濮虹扶她回房去,未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