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了近百里,两人内力傍身,气机不停,飞身一掠就是数丈。
忽然,大师弟眼睛一眯,低声道:
“近了!”大师弟怀里的抱着的枪的枪尖微不可查的震颤,这是子房央求刘奶奶从瞭首那抢来的玄铁枪,名半刹,重七十七斤,枪体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冰寒的,枪尖只有一半,据说遇有缘人才能补齐枪尖。当时瞭首被扫帚拍的不知东南西北,无奈之下才拿出了这杆枪,跳着脚吊着嗓子朝着徐轩嘶吼:“子房竖子!下次就是打死我也不给你一把兵器了!”
不过师父说大师弟适合这把枪,但子房目前无剑可用,只适合竹剑,子房听师父的话才没有和瞭首继续讨要。
子房放慢脚步,暗道这地面还算平坦,离开了南老山地界,最近的山林在二百里开外,只有山林才是大虫得天独厚的优势战场,一入平原岂不是正乘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子房里面呸了自己两口,这不是变相骂自己么?!
大师弟好像看出子房所想,面色凝重,低头盯着枪尖,声音嘶哑:
“这头大虫主要职责是镇守……换句话说,它并不在意在哪开杀,只要确保无人进山也无人出山即可……”
“它很聪明,离山口近的地方可能惊动师父,故此一路靠我们留下的气息远远吊着我们,等我们有半刻力竭的时候就出手,刚才我刻意滞涩了一柱香气息,它就已经跟上了!”大师弟皱着眉头说。
忽然大师弟面色骤白,朝着子房暴吼:“小心!”话音刚落,雪地积雪炸开,一道巨大黑影从子房背后掠起,不待子房转身,那巨大的指爪就已经贴近子房后背,子房体内受气机感应,剑匣狂震不止,竹剑还来不及转身格挡!
霎时间,寒光乍起,枪出如龙!最最基础的“刺!”,仅是“刺”这一式大师弟赵宣明就不知练了多少万遍,如同刀刻的脸上尽是坚毅!我不知你会不会伤了小师兄,我不知这一爪下小师兄能否生还,但我知我的枪会比你的爪更快!更锋利!我会在你碰到小师兄前拦下你的爪!然后就是你我,不死不休!
这一刻,时光似乎都缓了一缓,那锋利的指爪距离子房后背不足一尺,但大师弟的枪还有近丈远,大师弟一直抱着枪是因为师父教了他拱手式,拱手送枪,比任何枪式都要快!都要准!只要快就能救下小师兄!小师兄说服师父传道之恩,宣明毕生不敢忘,即便今日不能活着回南老,也决然不让你伤了小师弟!
只是再快的枪也似乎阻止不了下一幕的血腥……
蓦地,大师弟暴喝一声,气势节节攀升,手臂砰砰乱响,半片枪尖竟吐出一尺寒芒,那一枪如同流星,划天而去,溢出凌乱的气机,在虎爪碰到子房前一刺而过,黑虎前势不停,仍然朝着子房悍然撞去,千钧一发间大师弟鬼魅般的出现在子房背后,举臂一挡,被刺穿的虎爪狠狠扎进大师弟左臂,大师弟身体炮弹般顶着子房撞飞,两人叠在一起,在雪地里翻滚了十数丈才停下来,此时黑虎已经用嘴衔出插进爪子里的长枪,抛向了远处。
子房艰难爬起,吐了口瘀血,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痛,但是比不过心里的苦涩,师父说等大师弟实力尽失,枪法尽忘的时候就能出山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强行提升失去的内力,这么一来等同枪道被挫……
大师弟从地上翻滚而起,看了眼小师弟确保无碍,不管不顾的提升着气势,满头黑发似乎淬着火光一样,他爆喝一声朝着地上的枪奔去!知道那把枪是黑虎的陷阱又如何!我一枪在手,天下尽可敌得!
黑虎巨眼人性化的显露出不屑,嗤了嗤嘴,子房这才知道为什么黑虎不惧在从林外的战斗,一个是因为忌惮师父,一个怕是因为它的体型太过巨大,足有近三丈!丛林里根本施展不开!
黑虎爪下碎雪崩起,如同黑色的凌带一般飞速靠近地上的半刹,爪子朝着一样奔向半刹的大师弟狠狠盖下,虎爪未到,下方的积雪已经被狂风吹开。
子房红着眼暴吼:“畜牲尔敢!”
大师弟纵身一跃反身自愿般拱进虎爪下一样,捡起半刹,举枪格挡,枪可挡敌,如何挡的了千钧之力的异虎?子房抄起竹剑一瘸一拐拼命接近,一撞之下已经凝滞的气机不正常的运转。
“咔嚓”一声,大师弟本就受伤的左臂呈不正常的曲折,面目蓦地一红,嘴角血沫子狂涌,黑虎就要低头一咬,虎的咬合力更甚指爪,若是一口咬下,大罗神仙也难救!子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黑虎面前,竹剑一挑死命敲在黑虎脸上,竟留下一尺血槽,暂缓了黑虎下咬之势。
大师弟借势从虎爪下脱出。
“大师弟,你先在一旁,且看好!”
子房爆喝,手中竹剑一寸寸亮起
“什么不当教!什么不能教!这招萧人问红墙,师父不教你,我教你!你看好!”
一句“我教你”好像有巨大力量,大师弟挣扎着抬头看去。
竹剑分明是凡间竹子,却如同仙剑一样华光四溢,竹剑上刻的八字字字亮起,堪称磅礴的气机从那八个字上溢出,继而飞速的一寸寸暗淡。
平平无奇的前刺,光芒怒吐,如同开天而来的第一缕光芒,照耀古今,黑虎眼瞳睁大,那竹剑掉了个,轻飘飘往地上一杵,子房和竹剑气机全无,继而一挑,黑虎意识到巨大危机,来不及溃逃,巨大身躯和爆裂的地面在轰鸣之中腾上天空,子房身躯一同飞起,面色漠然,平视黑虎,萧人问红墙第一式,就这么一瞬间,已然递出百十剑,剑剑伴随着耀眼的血花和黑虎痛苦的嘶吼。
“小师兄……”赵宣明捂着左手挣扎着起身,嘿嘿的憨笑。
“一手换一命,断的值!”
…………………………
一望无际的雪原,一人左手扭曲提着抢,右手扯着半边残破不堪的黑虎尸体,一人系着竹剑拽着另外半边。
“大师弟,手疼不疼?”
“不疼,不疼。”那人憨笑。
“那萧人问红墙你学会了没有?”
“第一式观摩了百十遍,已然会了七七八八,第二式差些火候,第三式只入门。”
“没事,回去我让师父教你,他不教,这黑虎肉他连个骨头渣子都见不到。”
“嗯”那人还是憨笑,只是左手偶尔颤抖。
“那句‘孤身入北风,两袖寒气通’甚妙。”那人说。
“那是!”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互相道谢,也没有提及救命之恩,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两人两半黑虎朝着南老山说说笑笑的走去。
往后的岁月,江湖上一直有个疑问,
单手枪圣,是如何折了左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