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雨连绵不断,导致梁国境内多条河水暴涨,泛滥,冲毁了不少农田,也让早该来到京都的齐王府军不得不迟滞到来。
三万齐王府军自四月末接到命令离开驻地开始向京都城开拨,一路上走走停停,行军一个半月,总算是到达了集结地点,宋家庄。
非常不幸的是,这支大军的主将在即将到达京都前夕竟被人暗杀,为此齐王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而副将方雨诺一再请求严查凶手,望给哥哥报仇,使得齐王再三安抚不要将这件事影响扩大。
方雨诺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凶手的背景绝不简单,不得不听从齐王劝告,齐王府军对外口径一致,统一宣称主将是因为旧伤复发,病死的。
也正因为主将的死,这支军队到达宋家庄时,全军缟素,一时间事发仓促,也只能在右臂绑块白布,以悼念主将。
三万齐王府军以轻骑兵为主,是齐王的全部家底,本来是准备开赴燕北前线应对小王子的劫掠,但安西王叛军起事,使得最初的任务只好改成去应对安西大军。
早朝时,皇帝特意接见了齐王府军的主要将领。
副将方雨诺和几名主要骨干的将领,身着重甲,在宣政殿觐见皇帝,身着山文甲骑兵将领,以及身披步人甲重装步兵将领,走进大殿时,甲叶之间互相摩擦的声响,刀剑金铁交击的声音,给大殿带来一股肃杀之气。
副将方雨诺身着打造一新的明光铠甲,甲叶宽大,闪闪发光,因为甲胄的缘故,几位将领只能半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赳赳武夫的山呼万岁,加上甲胄带来战场上的萧瑟肃杀的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驱散了往日文人的庸懒的书卷的气氛,使得宣政殿上好比开了道大窗,氛围为之一新。
“诸爱卿甲胄在身不必拘礼,平身”皇帝手一挥,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谢皇上”
皇帝李建真看着阶下这支军队的主要将领,面容坚毅,身姿挺拔,越发想将这支大军收归己有。
“听闻你哥哥不幸病逝,朕深感内疚,然战事紧迫,朕也不得不再三催促”讲到这里,皇帝手一招,立刻有几名战将出列,其中就有沈易先。
“有鉴于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又新近丧兄,连日来舟车劳顿,朕特批你休息缓冲几日,特意指定以下人选,代替你们兄弟二人。”
皇帝的话并非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令,虽然前一日齐王再三叮嘱,然而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回陛下,军中事务繁忙,他们还不熟悉齐府军中情况,我可以……”
不等他说完,皇帝极为不耐烦打断他道,“爱卿不必多言,尽可放心休养!”
齐王在一边看到这一幕,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想,这哪是去辅佐,分明就是抢,饶是他再好的脾性,也有些按捺不住。
“哥哥,我齐王府的事不劳外人操心!”齐王出列,向上一拜,恨恨道。
此话一出,皇帝霍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眼眯在一起,重新打量起这个弟弟,眼神中透出冰冷的寒意。
齐王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按捺不住?
让人意外的是平时极少发言的穆阁老出班奏道:“皇上,老臣窃以为,齐王的顾虑不是全无道理!”
这下轮到皇帝惊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穆家居然和齐王搅在了一起,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自己全无所知。
“齐王府军马上就要开赴安西前线,临阵易帅,军中大忌,皇上的顾虑是怕方将军悲能埋志,老臣认为,可采取个折中的法子”
皇帝听到这里,气极反笑,却拿这个侵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一时没有办法,只能问:“那阁老有什么好法子?”
“老臣认为,齐王府军最好还是齐王来节制,皇上您派下的那些人去辅佐齐王,陛下,您觉得呢?”
说完这番话,穆阁老如老儈入定一般,保持向上鞠躬的姿势,任凭雷打不动。
皇帝在此刻也在等,等有人站出来,确切的讲,希望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别让他如赤身相对和穆家对垒。
然而,一个人也没有。
诺大的朝堂,文武两班,皇帝的眼光从列位重臣,直扫到御史台,又从御史台,三省六部一一扫过,心陷入了绝望。
“也好,就这么拟旨吧”
皇帝,李建真这一次败了,一败涂地。
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呸!
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胡扯!
“大军休整三日,即开赴安西前线,会同西凉府各镇兵力三万,征讨叛军,三弟,有劳了,望你早做绸缪,盼你旗开得胜啊!”
齐王连忙下跪,“我皇皇威浩荡,武功赫赫,量那安西王,嘬尔毛贼,跳梁小丑,必多行不义,自取灭亡,还请皇上放心,臣弟必杀得他片甲无存,取下他项上人头,凯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