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有五十丈多长,高有十丈左右,分有上下整整五层,灯火通明,隐隐有与月亮争辉的势头。
花船左边有一条一丈多宽的平坦木桥,是陆地通往花船的‘天路’。
天路的两侧站着一排打扮暴露的烟柳女子,他们手持一方锦绣,花枝招展的,或是微笑的招揽着过往的行人,或是谄媚的送走醉醺醺的顾客。
但即使她们那么卖力的招揽,即使花船有很大的吸引力,却是只有极少的人才走进去。
只因进入其中要三个极为苛刻的条件。
其一便是身价,只有身价上万两白银的人才具有进入其中的初始资格。
其二,便是这身价上万的人必须作一首能让这一排女子的领头——站在天路最上端的那位女子的满意的诗。
此女子可非比寻常,她虽是烟柳之人,但是她的文采丝毫不输那些书生。
在这女子的身后,有五位彪形大汉,他们堵住路的末端,没能做出让这名女子满意的诗句,即使你有千万钱财,他们也会将你阻止在外。
第三个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能作出让这名女子感到惊艳的诗,你就算没有一万身价,你也可以进去。
那怕你只是一名乞丐。
是的,在这个已经和平了五十年的大晋,在这个重文轻武的世界里,有文采就可以高人一等。
在楚门的目光尽头,已经有着两三人走进了花船。
最引起他注意的是最后一位,那是一名乞丐。
只听他摇头晃脑的念完一首诗后,那位领头女子的眼睛明显的闪过一道光芒,但她低头瞧了一眼来者后,眼中毫无掩饰的透露出一丝厌恶。
这种厌恶之态,木路之上的招揽女子和顾客们都做到出奇的一致。
但乞丐毫不在意,在领头女子不情愿的让开一条路后,他潇洒的走了进去。
远处,楚门与王德生也看见了这一切。
王德生解释道:“此人名叫刘元炜,数了十余年书,颇有文采,见识过他文采的人皆说他能考上解元,但他从不去考,只想做一名乞丐。“
“还有这种爱好。”楚门惊讶。
“谁让他沾染上红尘了呢?”王德生惋惜的道,“他喜欢了一个姑娘,一个很美丽的姑娘,这个姑娘是个寻常女子倒是还好,但他喜欢的却是一位风尘女子。”
“他爱上了一名妓女?”
“是的,他爱上的乃是莳花馆的一名舞姬,虽然是舞姬,但有时还是难免会陪客人的,身子早就污去,但刘元炜并不在乎。”
王德生继续说道。
“其实那名歌姬并没有多么好看,但是他就是一见钟情,从未更改,到如今已经五年了,五年过去,歌姬已经不复当年容貌,舞技也逐渐僵硬,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但是刘元炜却依旧守着,这五年来,一旦有机会能看见那名歌姬,他便不会错过,年年如此,料想今天那位舞姬也在船上,否则刘元炜是万万不会来此地的。”
“那他为何要当一名乞丐守着,他完全可以参加科举,当一名官员,成为一方人物,来将歌姬赎回去。”楚门问道。
王德生摇摇头,有些哀痛的道:“有人也这样问过他,他说,她污了身体,我便污了尊严、名声,她守着莳花馆,我便守着她,我这一生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
倒是个痴情的人啊!
在这个男女地位严重不平衡的古代社会,爱情是一种奢侈品。
能听见这样的爱情故事,他的心有很大的触动。
......
“走吧。”
楚门看着花船,悠悠开口,一步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