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这座山头蹭了顿饭，玱玉觉得厨娘的手艺未免太好，只怕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舍不得回无尽夜了。只是……还是不能挨着厨娘坐啊，怕忍不住抽出破晓给她一剑，玱玉坐在那儿忍得直哆嗦。

厨娘在一旁唠唠叨叨地将醋溜鱼的烹饪秘法教给了玱玉，玱玉边听边在心中记下，心想，若是回到了无尽夜定要将这个秘法转给丹越，让他也能做出这样好吃的佳肴。

正一边哆嗦着一边听厨娘说烹饪厨事，忽而感觉身旁的厨娘动了动，待她看过去，却发现是一袭霜白长衫的渊黎。

他换了件略厚的外袍，外袍就这样披在肩上，宽大的袍袖在身侧垂荡着。他见玱玉衣着有些单薄，便一拂手，玱玉感觉到似有微风，肩上就落了一件同霜白色的外袍，襟口绣着些海棠纹样，十分好看。

“多谢。”玱玉一笑。

渊黎伸出手接住了月下飘来的柳絮，对她说：“不必言谢。”

许是厨娘离开换渊黎坐了过来，周遭灵气的涌动更足了几分，之前见过的夕露精们也纷纷聚拢过来，一个接一个爬上了她的衣袖膝头，有的还抓着渊黎的袖子上荡来荡去。

“它们很喜欢你。”渊黎慢慢说着。

“我也很喜欢它们！”玱玉开心地抚摸着一只小夕露精，说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精怪。”

渊黎也托起了一只小夕露精，那只见自己被托在渊黎手中，差点雀跃的打起滚来，按下了它乱动的小圆脑袋，他说：“朝华夕露喜欢出现在灵气充足之地，对其他浊气比较敏感。不过，朝霞之光，也能让它们顷刻消失。”

玱玉一愣，可自己明明是魔族之人，这些小家伙怎么还这么爱贴着自己呢？想着，便胡乱摸着它的脑袋，闹的小夕露精一阵“吱吱呀呀”，但还是抱着她的拇指，用脸贴着，亲密无间的样子。

渊黎一瞬间仿若看见了一名白衣少女，拉着他的袖子，像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开心地邀他来观。

渊黎！渊黎！你看这些小精怪，是不是很可爱？

渊黎！我们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以朝华为灵，养夕露为体，像露水一般晶莹软糯，不如就叫‘朝华夕露’吧！

可惜它们遇朝晖就会消散，暮生而朝死，我如果灵力再多些，大概它们就不会这样了吧？

仿佛听见了自己回答的声音：再强的仙者也不可能久久护住它们的灵身，它们总会消散的。

白衣少女似是不高兴：你！你真是无趣！

脑海中的场景霎时变幻，自己似是半蹲在地，对一名面上灰扑扑的小姑娘伸出手。

“未明？”

未……未明？师父？

对，我是你的师父顾未明。

师父，我能看见仙魔之体了！师父，你真的是神仙？

师父，师父！……

未……明？血从目中落下，沾染了洁白的肌肤，是……你吗？

玱玉看着渊黎面色发白，神色变幻不定，惊呼道：“喂！你怎么了？”

渊黎抚着额角，紧闭着眼睛，脑海中的场景又变幻成了一片火光。

熊熊烈火在燃烧，连还未呼出口的撕喊一并吞噬，剑在鸣颤，自行飞落到他面前，他颤抖着，握上了剑柄，于是魔光大盛，将所有人尽数击退……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不会魂飞魄散！永生永世，我都会恨你……

天族战神渊黎，仙根不净，神心不稳，暗通魔族，背叛仙界，天族除名，永不得上界……

“不好了，上神他……”似是孟槐的声音。

袖中一物无召飞出，电光火石之间，渊黎抬头猛地伸手去抓，结果抓空。

“什么东西！”玱玉惊呼着连连后退，那迎面飞来的东西，被黑色的魔气密密包裹，速度极快，转眼已至近前。

她心中感到危机，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忙召出破晓格挡。两剑相碰，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坑，玱玉立即吐了口血，踉跄后退。

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柄通身漆黑的魔剑，剑身巨颤，魔气狂涌翻腾，竟是要诛杀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