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萱再跟抱月见面时,已经是第三天了。抱月见绮萱的脸上很平静,不由有些纳闷,许府这几天都在忙着收汾阳王府送来的聘礼,看来是婚事已成定局,怎么这小妮子还能如此波澜不惊的呢?想到这里,月儿忍不住捅了捅萱儿,悄声道:“那回事,真的定了?”
“嗯。”萱儿点了点头。“你就这么同意了?”抱月越发惊讶。“不同意又能怎样呢,”绮萱叹了口气说:“我爹亲自来传皇上的口谕,皇上都下旨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除了遵旨还能做什么?”
“那也不能就这么认命吧!”月儿攥紧拳头,愤然道:“你难道就真愿意守着那么个花心的男人,天天跟他的那些大小老婆斗法,然后年纪轻轻就含恨而终?”
理儿是这个理儿,绮萱本来满心惆怅,却又被抱月的话逗得扑哧笑出声来,佯怒地打了她一拳,嗔道:“不要胡说!”
“要不,我们逃吧,”抱月思索片刻,终于道:“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绮萱瞪大了眼睛,她真有些惊讶,月儿这个脑袋里整天都装着什么古怪念头啊,逃……婚?这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这样……真的好吗?”绮萱迟疑地说,她主要是怕连累祖父,爹也说了,抗旨不遵是重罪,要满门抄斩的。“什么好不好的,我要是你,定要闹得鸡飞狗跳才行,你可倒好,就这么好摆弄,若是嫁到王府,还不得给那边的人欺负死。”抱月气呼呼地又道:“我可真是担心你,就怕你吃亏,你也得鼓足勇气为自己争取一回吧。”
“可是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皇上降罪怎么办?”绮萱摇了摇头。“皇上那边不还有你姑姑吗,再说了,咱们出去玩个两三年,等这件事平息了再回来也不迟,我想,到那时候,那个汾阳王应该也等不及另外娶妃子了吧。”
绮萱心中还有些踌躇,可是抱月却不耐烦地说:“哎呀,你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了吧,就这样定了,宜早不宜晚,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三更时分,我在小桥那边等你,一定要来呀!”她再三叮嘱。
绮萱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望着这间自己住了十年的屋子,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是她自己精心布置的,就此离开,还真有些不舍。说要收拾东西,可是找来找去,除了衣服以外,竟找不出能带走的东西,自己可是逃婚,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那么多东西,拿着真不方便。哦,对了,要多带些钱!萱儿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从未出过远门,所以也不知道要带多少钱才合适,箱子底的盒子里有一些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还有些金锞子、银锞子,萱儿一股脑把这些东西倒出来,就在这时,素心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你拿钱做什么?”素心看见绮萱手里捧着的黄白之物和银票,不由大吃一惊,萱儿忙伸出手指竖在唇上,随后走过去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小心地关上门。
“姑娘,你、你、你该不是要出远门吧!”素心已经猜出了几分。萱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我……”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我的确想出远门。”
“姑娘要到哪里去,是否禀报了老爷?”素心见绮萱吞吞吐吐的样子,心知不好。“哎呀,素心,你就不要多事了,我去哪里干嘛要你管。”萱儿有点不悦地说:“再说了,我是主子你是奴婢,做奴婢的插手主子的事,你是不是仗着我不敢罚你?”
素心忙低声说不敢。绮萱哼了一声,把银票等东西收进包袱里,嘴里嘟囔着:“素心,这次我就不带你走了,你留在家里,如果祖父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这样你就不会受罚了。”
素心扑通一声跪下,道:“姑娘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带我一起走,你这一走,我还有命吗?”
这下绮萱为难了,可是看到素心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又心软了,只好点头同意,却又叮嘱道:“悄悄收拾东西,不要让人发现,听到没?”
夜半三更,绮萱好不容易捱到大家都睡下,才带着素心从后门出去,一直来到小桥边。抱月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她们来了,忙迎了上去,诧异道:“素心,你怎么也跟来了?”绮萱叹了口气说:“就带着她吧,谁叫我心肠软呢。”
“好吧好吧,那就快点走,迟了恐怕被人发现。”抱月性子急,不由分说拉了绮萱就走。三人不敢停留,一直走到天亮,终于来到一个小镇子上,这时她们都感到又饿又累,只想找个地方,先吃饱了肚子再走不迟。
三个姑娘来到一个小摊子前,要了几个馒头,外加每人一碗豆汁。小镇子上的人眼皮子浅,蓦地见到这两个花儿一样漂亮的姑娘,都有些惊异,更有那不怀好意的人,放肆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
“嘿嘿,小妞儿,这么大清早地,急匆匆往哪里赶啊?”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绮萱旁边,斜着眼打量着她那丰腴的身段,一副轻薄的嘴脸。
抱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嚷道:“老板,饭钱放在这里了。”说完拉着绮萱就走。可那个男人一把攥住了绮萱的手腕,嘿嘿冷笑几声,涎着脸道:“美人儿,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让哥哥我做东,哥哥的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