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务府选品种时,管事公公自然记得元和的话,只不过他眉毛一斜,趾高气扬道:“全部栽种上西子争艳!一朵都不准有其他的杂种,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宇文贺和南风骑着马在驿馆外寻人时,天有些阴了,暮春里的风带着杨花泥泞在土地里的味道。
“主子放心,郡主受着伤走不远的。”南风看着宇文贺手心里的血染红了套马的缰绳,忍不住安慰道。
宇文贺眉头一皱,脸色寒凉无比,清冷的声音带着愠怒道:“你还知道她受着伤?!”
暮春的风潮湿的清冷,吹的南风浑身一僵,听出了宇文贺语气里的责怪之意,他连忙拱手道:“主子放心,南风定然会找到郡……”
话音还没落,宇文贺就突然下了马,走到驿馆路边上卖糖葫芦的小贩问道:“阁下可有见过一个身上带着伤的姑娘从驿馆里出来?”
南风皱眉,那可是尊贵的九五至尊怎么可以同这些下九流的商贩子言语?
宇文贺眉心紧蹙,刚刚南风问了驿馆里的小二,可是都说不曾见过。估计奕儿没有从驿馆里的正门走。
卖糖葫芦的小贩心里有些犯嘀咕,他确实是看见了,当时那姑娘脸色惨白,身上还带着血,像是被人追杀似的惊恐不已。
他当时看见个这么楚楚可怜容颜若莲的姑娘,心下不忍,还特意伸手去扶了一把,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难事儿。
可那姑娘只是轻轻道了谢,拖着受伤的腿走的跌跌撞撞。
卖糖葫芦的小贩目光触及眼前向他问话的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面前这公子华贵高寒,清冷绝世,一张容颜生的妖冶却又温润,俊逸绝伦却又带着三分寒意,七分清贵,好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啊。
“看……看到了。”小贩心里知道这人身份不凡,也看到了他银白色袍子上沾的血,心里更是害怕,伸手朝东指了指。
宇文贺温凉道:“多谢。”然后跨上马就往东边追去。南风紧随其后。
卖糖葫芦的小贩松了一口气,奕儿是往西边走的。
暮春的风是越发的阴凉了,带着股意兴阑珊的凄哀。
奕儿脚腕红肿着,常年被关在阴暗地牢里,外面的世界亮亮堂堂的,让她不由的觉得有些刺眼。
她还记得三年前她骑着马穿行在这条街上时,那日头就是这样的,阴沉的云层里射出一道明媚而刺眼的光,照着眼睛痛的流泪。
不仅是两个脚腕子红肿的往外渗着血,还有膝盖上被瓷片扎的伤,这会儿都火辣辣的疼着。
奕儿咧开嘴笑了笑,然后眼泪就流下来,落在嘴角苦苦涩涩的。
她终于是自由了……
外面的空气都是亮堂的,一下子让她有种噩梦醒来的感觉。
她不认得长安的路,强忍着钻心的疼,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玄武门,早已经不见了当年的尸骸枕籍,可是她却是能清清楚楚得闻见腥甜的血气儿。
那血气儿顺着空气直往她胸口里窜,奕儿找了个无人的犄角旮旯处,突然就开始呜咽起来。
她不是自由了,她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以后这世上啊,真的是举目无亲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