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屏幕渐渐暗下,转而换上某奢侈品牌新一季的广告时,他们的梦就像他们眼前的粉红泡泡一样,“叭”一声,破碎了。他们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哀怨的想着“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的啊啊啊”、“这个人要是我的就好了”,一边转过头,对自己的男朋友恶语相向,“你为什么这么没本事”、“你看看你要脸没有,要钱也没有,你还有什么呀”。
这真是个看脸又现实的世界啊。
当整个城市的人们都被这则新闻轮番轰炸,无数以他们为蓝本的故事正在酝酿时,顾夜流和萧未在结束签约之后又共同出现在煤炭大亨尹林青的婚礼现场时就显得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太阳,驱散了大片阴霾。阳光从云层的缝隙洒下,落在雪白的地面上。
光影交错中,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被微笑融化的冰雪,慢慢渗进地表,流向地心深处。
萧未和顾夜流站在教堂外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年轻伴娘们的娇俏面庞,仿佛连空气都像是升了温,弥漫着融融的暖意。媒体记者端着相机在这里聚集,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诡异的祥和。
“景美人也美,”萧未摸了摸下巴,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连我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要动凡心了。”
顾夜流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树干,“草木皆枯,萧先生的凡心真是别具一格。”
“美景在前佳人在侧,你居然眼里只有这些枯黄的草木?”萧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近杂志上写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看上我了?”
顾夜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没这么重口味。”
“那就好,”萧未拍拍自己的心口,如释重负地说道:“尹林青都60多了,第六春还能找个比自己小三旬的夫人,你带我过来观礼,不会是在暗示我,‘保养做得好,老婆小学找’吧?”
“你那天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签约么?”顾夜流从兜里翻出一盒烟,拿出一支夹在指间,“要么?”
萧未看了他一眼,“公共场所不能吸烟。”
“不要算了。”
“别呀,”萧未在他收回手之前把烟夺了过来,捏在手里,问:“说吧,为什么?”
“嘉麓在十五年前,还没有现在的规模,经营结构也十分单一,我爸是个迂腐的教书先生,除了教书育人搞学术,其他什么也不会,我妈一个人,从城东到城西,城南到城北,全靠一辆老旧的凤凰牌单车,那时候白家在做建材生意,规模已经很大,又住我们隔壁楼,嘉麓当时承建了一批很小的工程,我妈多方权衡,决定从白家购进一批建材,结果工程建到一半就塌了,还好是午休时间,没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只有一个巡视的工人,被掉落的钢筋砸断了腿,”顾夜流点燃了烟,拿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那些往事在烟雾缭绕中异常清晰,“后来的鉴定结果是建材出了问题,白家把一批回收的废旧建材翻新,重新投入市场流通,同时出事的也不止嘉麓一家,他们也没有我们这样的好运气,只是赔了一些钱,承诺他们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都会在嘉麓拥有一定的职务就了结了,那时候新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大肆报道哪里哪里又死伤了多少人,整个城里都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