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不得,二人早已饥馁,先用菜,后举杯,也是草草就用了两盘凉菜。直到无菜可用之时那婆子才端来蒸煮的美馔。
推杯换盏,全然不在意周遭时不时觊觎的眸光瞥来。啖啜好生畅快,今日才一睹沁姝姑娘酒量不浅,二人各自都吃下两壶香醪了呢!
姑娘家的刻意,就待一会二人酒足饭饱之后闲步时也好壮壮胆子,就同他有个言语上的定夺,令他明白她领受了他的往时至如今都觊觎的一番情愫。
自不消说,二人用了膳,与了店家银子,二人便再去闲逛。无甚事的下昼,这春日的懵懂,舒心畅肺的,鸟语和鸣的,花艳枝壮的,也没个多余防备的心思,任他胡言乱语,任他一会再肥些胆子,要不就被他纳入宽阔的胸襟,要不就被他紧紧扣住素白的柔荑,大不了的被他一亲香泽也就够了。其余的一概不可逾越了就好。
这般芳心大乱着,她莲步也没了,月儿传授的小姐家家举止行为也寻不见了。项来怎么行步这会便怎么行步,对他只管应话也变得先头启口叽咕了起来。
女儿家呀,心思海底深,再怎么着吃了许多的酒也留有三分的清醒,说话多了,言语随意了,关乎男女之间她都有所克制。
沁姝比平日里絮叨多了,但庄禹却言语少了,连正眼多瞧她一眼也胆怯了,真不知怎的,她强他便弱,弱到随她起兴,随她愁苦,随她说东道西,就不入她布设的情愫套路。
忙活了半日,沁姝甚觉无趣,便对他道:“庄大哥,也没甚可去的了。再行,就到了城中,这郭外也不能走了,山林密处又遇着蠢物的就如今你我二人酒劲上了头,行路都趔趔趄趄的,只怕无法行猎,你我被那些个蠢物猎去了也不定呢!干脆,回吧!”
絮叨了这许久的家长里短,他都附和着,不想她竟说比不得那些蠢物的能耐,庄禹大不为然,男儿大丈夫的气概复回了。“山间静谧,只你我二人更觉无忧无虑,你随我,但凡遇着什么老虎,豺狼猛兽都有我打头,绝不让沁姝多一丝丝忧心。”
大话、狂话说出,沁姝也不能违了他脸面。再则这男子也是蠢物吧?多话了这些还不明了,她有心与他近些心思,不是逾越了紧要便随他轻薄都可,奈何他都木讷不解。也罢!随他踅回山林,最后的机会了,懂得小女子的情愫也就是了,再不就莫提什么错把她当做周兰儿了。往后都不与他好脸色的,必定如此。
深山密林清风秀气,碧翠青石绿草。野花紫、黄、红、蓝错列,争艳斗馥。溪浒清泉洸洸,间有鱼蟹晃悠闲玩。这处旷远的山林,行至无垠,再寻先头那悬流之处却失了方向。瞧到一白石,他便前去坐下,又红着噙笑的阔脸招手示意她也过来坐下。
随他吧!一块白石,二人挨着坐下,虽然隔着些距离的,那柔柔心儿总是不识趣地恣意地跳来跳去。
羞红了韶颜,与那香醪惹出的面红杂糅一块庄禹榆木脑袋便个瞧不出端倪!他瞧她面色红彤彤即闲话道:“沁姝又施了脂粉,比悬流淋了干净前还红呢!看来这香醪你是管饮,怕也到了限量,日后我都记下了,无论在哪都不让你饮高了,吃醉了。”
全然不着调,说的话无法入了她的芳心,即使有几分关怀之意。
“庄大哥你瞧,这一处比先前那处更加冲深,野花也更多了色彩,嗅一嗅还真令人心旷神怡呢!”
眸光驰远,前头皆参天杂木,障去眼界。他兀地忆起自个落难在山林之间时的悲凉,怨苦,犹如此处,遁在山壑林密之中日夜思悼着兰儿。
今时今刻,又一个“兰儿”在旁他却胆怯了许多,他不想这个“兰儿”又失去,亦或断然拒绝他的情愫。故此,他坚忍,他会好生待她,令她对他的英雄迫势震撼芳心,对他强而有细的怜惜感恩,日后对他错杀了她的两位哥哥的大过真心实意谅解。便该到了水到渠成,共进退,共患难,同享洪福。
罢了,今个大喜过望,早就超出他的希冀,得了她许多的便宜也该就此心满意足。与她一道当君子坦荡荡,英雄大丈夫爱护她小女子才好。
“是啊!与龙山那里很是相像,也这许多的野花芬芳,香溢四处。”
“你想龙山了?待劫取了鸨母的钱银你还会再去龙山重建山寨吗?”
重建?最好不过呀!需知龙山离沁姝家的坝沿村不甚多远,那里也是庄禹最熟识的山林,怎的他就出生于龙山不远的村庄,虽也同坝沿村一般破落了,一个村人也没了。可毕竟他儿时常去的龙山犹如他的家的后院深山若说重建岂不荣耀?
然,他也明了,龙山再回不去了,官府的剿灭还会再度重来,他一个人纵然多大的本事还能抵挡千军万马?
“不成了,龙山寨破了,我们这些贼人也回不去了。沁姝,我打算最好劫了鸨母的钱银之后便携一众兄弟去湖广一带,那里山深易藏,不似龙山褊狭轻而易举就被官兵攻破。若连片山中安营扎寨,官兵再来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四处游击,肆意扰之,官兵必定无奈而撤退,久而久之我们则便于招兵买马,广纳各方豪杰为我所用。”
秀眉一蹙,她思忖他的话,似乎听出了什么。“庄大哥你难得志不在只当个山寨的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