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正是他与周兰儿在画舫之上生就的情愫,他不知羞耻地亲了人家的香泽,随后兰儿对他不理不睬,再之后的农舍情欢。
兰儿的美色艳丽而纯质,她的柔情蜜意那般的令人心醉失魂。嵇浒失去了她,反倒日日夜夜不能安生,心中的苦这般的令他就快离身死不远。
接过自个亲手为她作的美人画,展开,细瞧,画作之上的美人含笑柔媚,纯美天成。他瞧着瞧着不禁悲从心来。双眸里竟噙满泪水。
柳月儿瞧出他的悲伤,自问这男子乃是重情之人,不枉她送回画作。“公子无需悲伤,想那庄禹贼盗总会犯案,有朝一日也会被官府缉拿,等那会,公子必定可从他口中问出我家小姐的去处。”
嵇浒泪中含笑抬眸瞧着柳月儿。“月儿姑娘有心,嵇某不胜感激,日后若有艰难,用得着嵇某的尽管开口,嵇某必定全力为月儿姑娘排忧解难。”
又次颌首,柳月儿双眸一亮,这才微微含笑回他。“公子客气,我必定是小姐身旁的人,为今小姐被那庄禹拐了去,我也替小姐不值,至于旁个,奴婢也不敢奢想,但求公子心里好过,日后得着机会再寻回小姐不迟。”
“月儿言之有理!唉!不过指望官府缉拿庄禹怕是难上加难,这许久都不能拿住庄禹足见官府也在敷衍推脱,谁知猴年马月才能拿住庄禹呢?若说寻人,看来只能靠自个了。我必定四处派人打探,就算天涯海角,天翻地覆也得找到庄禹这贼子。”愤愤然,他额上青筋暴突,口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柳月儿不想多言,瞧着男子深情的模样也无必要,必定他又不是对她柳月儿动了情念。遂,柳月儿匆匆便告辞,留下嵇浒独个恸哭失声在客栈厢房之中。
有道是,嵇浒错认柳月儿好意归还美人画作,却不知柳月儿离开客栈便径直去向一车辇之上。那车辇之上坐着一贵妇人,不消说她便是鸨母。
“妈妈,画已送去,嵇公子还在悲痛之中,料必未曾寻得小姐的下落。”
右眼睑不辍窜跳,老鸨子阴鸷的面上满满怨恨。“这个贱人,早晚会抓住她让她生不如死。”
“别气坏了身子,妈妈,回去吧!奴婢会常常暗中刺探消息,也会常常与嵇公子会面,只消多方探查,总会寻出蛛丝马迹,小姐必定逃不脱的。”
一转面,妈妈阴鸷的面上多了几分缓解之色。“月儿,你倒对妈妈我孝顺的紧,日后得着机会妈妈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妈妈!月儿不敢奢望,但求在妈妈身旁伺候左右永生永世。”柳月儿心下明白说出此话算是告知妈妈,她---柳月儿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日后不用步其她娼妓的死路,只需妈妈给她一个终生丫鬟的活路便足矣!
谁个想做娼妓呢?柳月儿姿色平平,就算接客怕都是最终也逃不脱悲惨下场的结局。是故,她自有盘算,走一步算一步,先令妈妈对她格外垂青,得着机会指不定也学周兰儿那般遁身天涯,死活也不会再留在这令人生不如死的娼寮里了。
柳月儿城府颇深,她身在险恶之中不得不如此,保全自个才有活路。时刻察言观色,揣度拿捏,更有甚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旁人的悲喜愁欢她亦不则声。诚如周兰儿与嵇浒农舍偷会,周兰儿已不再是璧人她都胆敢瞒着妈妈。假使周兰儿遭迫初夜接客,并非璧人而出丑她再伺机乱中可有好处收获?若非就当笑话,令妈妈和周兰儿皆出丑好了。
老辣的鸨母岂能瞧不出柳月儿心机极深?不露声色,各自防备,老鸨子当前倚重月儿替她出力,他日用不着了,必定…
离开客栈,柳月儿并未赶回娼寮,她则四处游逛,独个尝试无人管束的忻悦。
……
思绪复回,嵇浒无心闲步,他得赶紧出击灭了庄禹。虽,先前庄禹行侠仗义,为庶人百姓多举善行,待他知晓之后也想过饶了庄禹性命的打算,谁知,庄禹手下的山匪竟个跑来京畿,还找着了嵇府所在,欲图报复。他无法再忍,他也不能忍,自个的女人被庄禹拐去,这仇这恨岂可消得?
必杀庄禹而后快,除此,那些宵小山匪便不足忌讳了。
嵇浒也知庄禹的能耐不俗,听闻他力大如牛,善斗好勇,统摄一众山贼匪人区区几个月便建起了山寨,当地官府都惧怕他三分。如不是嵇浒从应天带兵赶去,只怕山寨也没人能毁,日后聚集越多的山贼作乱。
功过且不论,总之落草为寇就是匪人,没有不除之的理儿。嵇浒身为武略将军,他在意的精忠报国少不得外御强敌,内除奸邪。
庄禹与麾下众贼哪怕做了再多的善事对嵇浒而言都是与朝廷为敌的贼人,只因庄禹不仅打家劫舍富贾人家,有的官府老爷家中也曾被洗劫一番过。
与官府作对,必是嵇浒所不能容忍的。正因此,他借着钱府尹与自个父亲的交情求情,顺理成章,他统摄千军和当地官府派出的衙役、捕快一同攻入了龙山,适才毁了山寨。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不得庄禹,不仅斩杀宵小山贼,那山寨寨主---庄禹更不该放过。
筹谋一番,嵇浒便随身带领一胖一瘦两位随从,快马加鞭赶去应天,而后他将从长计议,非得寻出庄禹的下落。料必不出意外,庄禹极有可能仍然躲在他的梓里---椒城某处。
……
七个月之前,那夜与周兰儿巧逢,自此庄禹便与周兰儿这对“冤家”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