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正说着,里面的人就听到外面两个小儿叫喊,听到其词,都面色骇然,这分明就是应了扶苏公子死而复生的命数。
待到小儿远离了去,众人方正要听这狱卒讲述,未曾想这厮竟然不胜酒力,面色通红趴到桌上,鼾声渐起。
酒馆后方,一间屋内。
“秦伯,没想到竟然不用我们出手,扶苏竟然自行除掉了赵高。”说话之人正是此前在郊外受了原燕国公主姬云所托准备行刺赵高的林亭。
“那也好,总比伤了我们的人手强。”被成为秦伯的老者,名叫秦化,之前与那姬云侍女燕儿有过碰面,自郊外祭祀风波过后,早就从林亭这里获知了消息,传到了宫内。
“想不到这扶苏竟然真的躲过了一劫,要是没当面看到,真是不能相信。”林亭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也没有准备喝的意思。
“当今世上,奇事多了去了,老朽也不能理解。”说完秦化叹息了一声。
“您为何叹息呢?”此时旁边林亭之女林萌见自己父亲和秦伯杯子茶水去了大半,急忙提壶过来斟茶,见机插了一句。
“大人说话,你孩子家不要乱说话。”林亭带着些嗔怒向着女儿说道。
林萌哼了一声,倒是秦化开口说道:“无妨,老朽是担心这扶苏他日把那二世皇帝赶了下去,登上帝位,我们复国之路恐怕会有些坎坷。”此时除了宫内朝臣知道胡亥身死,虽然是惊天大事,毕竟消息还未传散开来,这秦化和林亭却还未知晓。
“扶苏向来忠孝之名,既然这胡亥现在身居帝位,恐怕不会这么做吧,莫不是不想要那清名?”
“你只管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你哪知道下面个那些人是什么心思,就说这蒙恬,向来对扶苏忠心不二,假如这扶苏有心,真能带着虎狼之师行篡逆之事。”
林亭刚才就在郊外近距离看到这蒙恬身影,果然是起于行伍,猛如豺狼,假若自己与他临阵对敌,恐占不了上风:“难道他还能挟君立帝?”
旁边林萌见二人谈话,不避自己,虽然刚才插话被父亲嗔斥了一句,但自小父亲多有疼爱,也是一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条条框框,忍不住又开了口道:“扶苏公子要是做了这皇帝也没准是件好事吧。”
林亭见自己女儿失口,顿时拍了手边桌面一下,面色肃然。
秦化见状,抬手止住了林亭:“你莫要吓唬儿郎,萌萌此言正合我心内担忧,如今天下臣民无非是对这秦政苛责心怀怨匪,这扶苏自幼心性纯良,忠孝守节,偏好儒术。”
“这又作何道理。”林亭轻咳了一声说道,林萌也不再多话,静坐旁边。
“这你怎么不知,扶苏在去往上郡监军前,始皇帝曾下令坑杀百余人众方士术客,扶苏殿堂之上劝阻曾言语‘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论其治国方略,怀柔敬谦,暗合儒术,此乃我之担忧。”
“竟如此这般道理。”林亭说完,三人尽皆默然盘坐。
此时屋外檐水滴阶,风声渐缓,乌云消散,竟有丝丝阳光穿过户牖,斜洒进屋内,映照在茶水之上,杯中细叶暗暗坠落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