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想想,今生已非林家老祖宗的李横也觉得要吐血,何况是他那远在京城当户部首官,他死了也没忘他的遗愿,把执念承继下去的他儿子林宥业,大概听闻后得气死,真到林之霍定罪伏法的那日,林宥业绝对得吐血三升。
他这个儿子啊,他还是很了解的,一板一眼得厉害,时常拐不过弯儿来,便得自已把自已给绕死,前世未死前,李横便晓得他死后,内阁首辅的位子,绝然落不到林宥业身上。
从林之茂客房出来之后,林之茂吕云弓商议着要如何搭救林之霍,李横做为人家前世的老祖宗,也不能袖手旁观。
李横回房把从金来赌坊赢来的六百两藏好,幸在坊主知晓下注者便是案首时,很懂事儿的将白沉沉的银子全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面额一百,六张藏起来还是很好藏的,换成白银,那可就不太好藏了。
身上钱袋只留二十两银子,李横便出了门。
世人皆知,医圣阴阳子有一名嫡亲弟子,也就是当朝太医院院使孟贺航,阴阳子闻名于世,先帝早有意招阴阳子入太医院,可惜阴阳子不喜官场,即便只是身处太医院,那也是有官职的。
然先帝厚爱有加,言辞诚恳,再者贵为皇帝,是天子。
天子开口了,自没有空手归的道理,阴阳子无法,逐命他捡来当孙儿养,并自小跟他身边学医的孟贺航入太医院,除了未学他的针炙术外,孟贺航尽得他真传,医术了得,入太医院当医官绰绰有余。
先帝很满意,孟贺航也争气,时至今年七十五岁,早已坐上太医院院首之位,执掌太医院。
而世人不知的,其实阴阳子还有一名关门弟子,也就是孟贺航的师弟,此仅孟贺航一人知晓。
李横犹记得,前世死前数日,他特意下贴相邀孟贺航过府说话,坊间只以为他是想借孟贺航的医术,再活个一两年,实则不然,他是想在临死前再见见他这个年纪还比他小二十一岁的贺师兄。
师兄弟俩见面的那日,孟贺航晓得他快死了,哭得那叫一个悲伤。
其实李横知道,师兄一半是真在为往后少了个师弟而伤心,一半是觉得他活到高龄九十一岁乃喜丧也没什么好悲伤,便转而为先师阴阳子承继下来的针灸术没能有个徒孙继续承继而伤心。
也不是李横不想找个徒弟把针灸术传下去,实在前世大半时间陷于官场争斗中,没时间也没机遇让他收个徒弟,时至临死前,他没什么后悔,但见贺师兄这般悲伤,似是哄师兄,也似是弥补一下自已没能收个徒弟的遗憾。
那时阳光正好,浅金色的光线调皮地跳过窗棂,落在李横前世的床榻上,他笑嘻嘻地哄孟贺航:“有生之年,我虽未正式收个徒弟,却早把师父留传下来的《大针灸术》给了有缘人,故当有一日,谁拿着《大针灸术》上门去寻师兄,并确实会针灸术,师兄不必惊讶,也不必怀疑,此人必是师弟我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