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傻子,要不要一起去后山射箭啊?”几个族中少年在陈沉的小院外叫道,自从陈沉在锦溪楼犯癫之事传遍西京城后,他在家中的境遇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家中的关注少了,欺负他的人也少了,反而有不少族中的少年儿郎见他心性和善,平易近人,愈发愿意与他一同玩耍,生活反而滋润了起来。
陈沉才子失智,本是一桩足以沦为话柄的奇事,不过辅国公不但没有怪他,还增加了他的生活待遇,请名医为他医治,承诺若是治不好便养他一生,反倒让这不幸成了一桩美谈,辅国公陈完的形象也抬高了不少。
所有事情在陈沉的以身犯险后都变得好了起来,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圆满,那就是中秋佳节过后的第二天,西京大文豪洛籍亲自登门拜访陈完,在一连串辞藻华丽的客套言语后,委婉地表达了希望毁弃婚约的想法。
齐国重文,陈完也是向往名士之人,洛籍在西京文人眼中的地位奇高,今日他亲自登门,毁约也在情理之中,陈完也就没有为难对方,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将陈沉的婚约化作一纸空谈。
不过陈沉也不在乎,虽然只是一眼,在陈沉看来,洛宁的容貌并没有大家说得那样美若天仙,而且自己的情况也不算稳定,若身边再多出一位言行惹人注目的女子,陈沉的很多行动都会受限,不似当下那么自由。
辅国公府的后山脚下,除了有给族中子弟上课的族塾,还有一片简单的射箭场,对家中亲属皆开放,不过得自备弓和箭,辅国公陈完素来重文轻武,却又对君子“六艺“深信不疑,其中的骑马与射箭,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接受的习武活动。
不过辅国公府没大到可以自建马场,于是陈完便遂了家中子弟们的意建了个射箭场,里面除了弓箭各方面的准备都还比较齐全,周围也有下人照拂一切。
陈沉很喜欢射箭,自从他听说这个时代并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武林绝学,又没有什么能速成的高级武术,在练武这方面他只能细水长流,以强身健体为主,不求能赶上冬破那样以一敌十的本领,反而这射箭以他现在的目力与手感,虽未每天练习,倒也依旧进步飞快,近几日来,在附加了更多身体训练后,已经渐渐能向靶心靠拢。
射箭场里大多是族中孩童,有的与他同辈,有的居然还是他叔叔辈,陈家的青壮很少来这边,一来,他们无论是去学堂还是族中的经营,确实是有正事要干,而来,对于他们,费劲拉拉弓弦,实在不如多读两本书,多喝两杯酒,多与各方走动走动来得实在。
除了一位,陈完的二子陈潮,此时身材中等精瘦的他手拿一柄漆着异族图腾的角弓,已经连续正中红心十回,本来在陈沉旁边对他箭箭中靶还有些佩服的男女孩童们,现在皆已围到了陈潮的身边,后者看了一眼陈沉,又回过头继续射出另一支箭。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孩童大致走散,陈沉也已停弓坐下,在一旁逗弄着散养在后山的野犬,这些野犬与现代的家犬不同,在忠诚之外,更添一份野性,个头虽只是中等,但在林中甚是跋扈,成群在林中奔袭,飞禽走兽皆要退让三分。
这些野犬不易认主,仅是陈家买来守山用的,除了从小将他们养大的老管家,平时家丁仆役也不敢过于接近,不过陈沉不怕,野犬对他也没有特别大的攻击性,他时常去喂喂他们,等亲近了些之后,便会给他们做一些按摩,以前在现世对宠物狗的按摩手法到了现在居然还有些作用。
“没想到向来清高的沉弟居然还有这番逗弄野犬的兴致。”陈潮收了箭,背着弓边说着边向陈沉走去。
那对陈沉撒着娇的野犬见陈潮走来,忽然一改亲和,对着陈潮低吼道。
陈潮笑着摇摇头,缓步向前走去,那平日围猎时老虎黑瞎子都敢撵的纯种齐国黑豺,见了陈潮居然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