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缪夫人没有忘记要为缪饶启蒙的大事,一早就把人叫了起来,张口就来童话故事。当然,缪夫人的童话长篇大论的都是唐家的发家致富史,其中还夹杂着少儿不宜的血腥暴力事件。一听就知道她把昨晚缪饶对唐家的好奇当做了兴趣的源头,干脆大谈特谈。
缪饶避无所避,耳塞都挡不住杂音,不禁在内心翻起了白眼,哀叹缪峰那混小子居然不在,这不是他最爱听的热血故事吗?缪饶一度怀疑缪夫人是不是把她的性别搞错了,不然哪个小女生不爱洋娃娃,要听这些没用的血腥过往?
忍无可忍之时,缪饶却不得不忍,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等瞧准了机会就赶紧溜之大吉。
所谓言多必有失,缪饶趁着缪夫人说多的话咳嗽的空档,立马倒了热茶递上去,企图这杯茶永远都喝不完。她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母亲渴了吧,来,喝茶,多喝点,喝慢点,这一壶不够我再去烧。”
“饶儿!哎!”缪夫人怎么看不出缪饶的小心思,奈何每次想要责备,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缪饶在狼口逃生的雨夜,想起她曾经艰难的过往,所有的责备又都化为了不忍和疼惜。
“哎!”缪夫人端着茶杯反复摩挲,最终也是一口没喝又放下,叹着气,摸了摸缪饶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母亲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了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你放弃了修道之路,我也从未想要探寻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愿强迫于你,但是饶儿,缪家的生存不易,只有修道才能你们走出去,去找寻自己的世界。”
缪饶有些无语,什么叫做不想强迫,这都恩威并施,真情感动了,怎么不叫强迫了?想她缪饶加上原身的记忆也算是纵横了生死好几个来回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出动真情告白啥的。这叫她连拒绝都开不了口啊。
好在缪夫人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锦州之东是汪洋大海,大海之东还有其他大陆。可大陆之东呢,大荒之南呢?这些至今都是空白,无人知晓。我给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世界太大了,尤其精彩,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在这一方天地里苟延残喘。但是你不一样,你虽未测试过天赋,但我还有点看人的能力,你的天赋绝对不差,又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世界理应更加丰富,不该被束缚于此。”
意思就是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呗,你看不成,就我去呗,所谓的父债子偿,呸呸,继承先辈的精神嘛,缪饶怎么可能不懂。缪饶也不是真的就有多反感修道,问题是她才五岁,不能再等等吗?而且,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接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真的好吗?
缪饶看过的修仙小说比缪夫人吃过的盐还多,里面可没有一个人是轻松,即便主角的光环是他们最终都成为的强者,但强者之路从来都不是缪饶的路,她可不想以之为榜样。重活一世,她真的只想好好活着,母慈子孝,珍爱生命,平平淡淡一生。
什么动辄以百岁开头的寿命,缪饶连想都没想过,她对老不死的人生毫无兴趣。所谓生命,曾经有个哲学家已经探讨过了,生命无所谓长短,只要体验到了活着的意义,尝尽了酸甜苦辣的人生百态,也就足够了。否则,再长的寿命,也不过是无限重复过去的悲哀罢了。
当然,说了这番话的哲学家名叫缪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缪夫人这番言论也是为缪饶操碎了心,缪饶都懂,所以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愿,也不会当面反驳。想她一个高材生,怎么可能为这点事难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母亲。”缪饶摆出天真的傻笑,摇着缪夫人的手臂撒娇,“这些我都记下了,改日一定抄录下来天天背诵。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大哥从昨晚出去修炼,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有些担心他,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饶儿……哎!”缪夫人叹着气,面对着眨眼就空空旷旷的屋子,一时担忧再起。她哀叹自己的悲惨命运,又哀叹孩子们的命运。缪饶天赋上佳,奈何无心修道之路,缪峰倒是勤奋好学,可惜迟迟不能突破,沦为缪家笑柄。
难道,真的就是她这倒霉之人连累了他们吗?缪夫人始终无解,只能叹息着,低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此时,缪饶从屋内溜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生怕被缪夫人捉回去再来个思想教育,直到走远了,才松下一口气。缪饶叼着根野草,边走边愉快地哼着歌,饶过几道回廊过后,再抬头,竟然又到了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