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雄闻言拍了拍脚上的靴子：“上次金陵比武大会，我输你一局，今日是来扳回一局的。”

林小鱼冷冷瞥了他一眼：“孙公子，抱歉，家师今日回府，实在不便舞剑，改日我们再约。”孙雄哪里肯撤，道：“改日不如撞日，我今天来了，你岂有不应战之理？”说话间竟提剑就冲林小鱼的面门上刺来，林小鱼反手用剑柄一挡：“孙公子，何必苦苦相逼？”

孙雄道：“废话少说，接招。”又使了一剑海底探花，想从下盘攻击。孙雄的随从都拍手称快，道：“大少爷好剑法，书香剑府这局输定了。”

林小鱼反手挑开，依然不拔剑。只是用剑柄见招拆招，竞也和孙雄斗了十几招。那些锦衣少年见林小鱼即使不拔剑，也不见颓势，反而接招游刃有余，不再吆喝助威，反而手都按在了剑柄之上，怕那孙雄落败之时，好去帮忙出头。

这孙雄眼看林小鱼不拔剑也能把他的剑锋压下来，实在气不过，心道：这以后可让我怎么在金陵城立威。

随机摸出一枚飞镖就朝着林小鱼的眼睛射来，众人都以为林小鱼这下一只眼睛铁定要废，这金陵镖局的金镖一出，定无虚发，何况孙雄出手实在太快。

却见林小鱼一个后仰，金镖却贴着她的面门而过，钉的一声撞到林府的墙壁之上，又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同时一枚红色的物事被林小鱼同时飞出，正中孙雄的小腿，孙雄啊的一声惨叫，单膝跪地，长剑刺歪，那红色物事应声而落，竞是一把坠着红穗的钥匙。

林小鱼反手，电光火石之间便缴了孙雄的剑。一众锦衣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林小鱼已经提了孙雄的剑站了起来。

孙雄气得吹鼻子瞪眼，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一众林氏子弟早已跑到门边看师姐比剑，只见师姐剑都没拔，就把孙雄打到跪地，纷纷鼓掌叫好。就连孙雄带来的一众镖局子弟也拍烂了手掌。

林小鱼抱拳：“得罪！“”就双手把所缴之剑一抛，孙雄接剑不语。林小鱼转身就想回府。谁知，孙雄依然不认输，摸出飞镖，乘小鱼转身就要突袭。众书香剑府的弟子大惊失色，皆喊：“师姐！小心！”

突然飞来一片竹叶，打掉了孙雄的飞镖。一众林氏弟子正想大骂孙雄卑鄙。见了来人后都住口，作揖道：“师傅。”

正是林国栋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后面跟着二十几个林氏门生。

林国栋望向林小鱼，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跟在林国栋身旁，体态偏胖的一个弟子笑笑，说：“孙公子，我那大侄女已经处处忍让，你又何必背后伤人，孙林两家也算世交，请带我回去问候孙总镖头啊。”

这说话的是林府的总管事武兴元，林府的搞笑担当，也算林小鱼的师叔。

孙雄还想上前分辩，一旁的镖局弟子赶紧上来拦着，孙雄才愤愤抱拳对林国栋作揖，又狠狠瞪了林小鱼一眼，好像很想在她身上瞪一个窟窿出来，终于带着一众锦衣少年悻悻离去。

入了内院，林国栋在主厅看着一众弟子，等林小鱼汇报完一众师兄弟的剑法进展后。林国栋微微点头，算是嘉许。对这个大徒弟，他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胜在功夫好，做事虽然莽撞，也会顾及师命。林国栋道：“鱼儿，你今日可以做到不拔剑与孙家公子私斗，也不枉为师平日教诲。为师甚慰。”

林小鱼心下有点沾沾自喜，师傅极少夸她，不斥责就已经很好了，道：“师傅谬赞，此事也因弟子在金陵比武大会上赢了孙雄，皆因弟子德行不配而起，心里惭愧。”

林国栋看她谦虚谨慎，一向冰冷的脸色稍微缓和。

见他脸色稍缓，林敏才敢凑上来撒娇：“爹！女儿好多天没见您了。特别想您。”

林国栋见女儿笑面如花，脸上布满了慈爱：“功课如何了？剑法有没有精进？在家有没有听你娘的话？”

“话是听了！不过不是听我的！”左厢房传来一个美妇的声音，一身蓝色纱裙格外出尘脱俗，发髻上的金钗坠着一串华玲，边走边随风舞动，发出叮叮的声响，和着微风仿佛一曲春风扶柳，煞是悦耳。

蓝纱美妇说话间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四个青衫丫鬟。

这正是林国栋的夫人，秦燕霓。

秦燕霓进屋后，林敏就凑过去拉着她的手撒娇：“娘，我最听你的话了！”

“你啊！最听那条鱼的话！“秦燕霓瞟了一眼林小鱼，满脸责备，林小鱼眼神放空，绝不敢直接和师娘大眼瞪小眼。

“国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们林府虽然是这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书香剑气世家，遇到襄助村民剿匪这等小事，竞派不出个得力之人，唯有你亲自出马了。”说着秦燕霓又看了林小鱼一眼。即使不满，却也未再多加责备。

毕竟当年林国栋和她成婚后，多年未有所出，便效仿民间带子的说法，捡来一个顺着长江之水漂来的女婴，正是林小鱼。不过林小鱼也真的给林府带来了子孙。两年后秦燕霓便顺利怀上了林敏，虽然是个女娃，至少林府不至于绝后。

只是这林小鱼从小就活泼跳脱，林国栋又爱给她做男装扮相。自然是从小便野惯了，男孩子调皮捣蛋所犯的混事，林小鱼一样都没拉下。这捡来的孩子野也就罢了，关键是亲生女儿林敏偏爱跟着这个假小子屁股后面转。她这个做娘亲的无非是担心女儿有样学样，不像女儿家这般矜持守礼。为此她没少纠正，可是没办法，林敏就是爱粘着林小鱼。最后连她这个亲娘有时候都要吃这条鱼的醋。每每想到林敏无法继承她当年金陵十三钗排名第一的衣钵，她就头疼。

林小鱼自小便知道师娘不喜欢自己男装扮相和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但是每次被训斥，她也从不顶嘴。毕竟师傅师娘收留了她这个孤儿，要不然她早在十八年前便进了鱼腹，就真成了一条鱼了，哪里还能像今天这样带着众师弟练剑听学。对师傅她是敬，对师娘她是让。反正都是她的大恩人。

“好了，我们先用膳吧。”秦燕霓也看到了丈夫的疲惫。一手牵了丈夫便往饭厅去了。林敏后脚也拉着林小鱼跟着，虽然其他弟子不是和林国栋一起吃饭，但是林小鱼多半还是会作陪。一家四口也算其乐融融地吃了十六年的团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