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絮,点缀着苍茫天际,一骑快马踏雪疾驰,犹如狂奔在汹涌的浪潮中,冬日在地平线尽头冉冉升起,绚烂的霞光从天幕后绽放,渲染出远方一座军营的轮廓。
骑士扬鞭不停,很快赶到军营的辕门前,哨楼上的士兵看清来人,令旗一展,四个士兵一起用力拉住碗口大的绳索,拖着竖立在辕门的战车往后靠。
“将军!”高顺披坚执锐,身躯凛凛而来。
吕布应了一声,两人绕过中军战旗,走到硕大的广场前,那广场周围插满鹿角,场中人嘶马鸣,三军将士正在有条不紊的训练。
靶场内,曹性拉满弓弦,瞄准十米开外的箭垛,不急于射出,待风一过,他的手忽然一抖,雕翎箭飞射而出,正中红心,满场皆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魏续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见吕布和高顺并肩而来,急忙招呼曹性一声,两人朝吕布迎了过来。
“这些士兵如何?”吕布笑问。
曹性点点头:“皆是能征善战之辈,非一般郡兵可比!”
吕布看着那些沧桑而又熟悉的脸,不禁叹道:“孝杰有所不知,这一营将士祖传父、父传子,已追随我吕家三代,各个武艺不俗,常人难近其身!”
“怪不得满夷谷一役,将军敢以千骑闯营,这份胆识,的确无人能及!”曹性微微咂舌。
魏越见自家将军前来,上前怂恿道:“将军索性试试身手吧!”
曹性眼睛突然一亮,急忙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吕布:“将军请射箭!”
吕布没有拒绝,单手接过弓箭,大踏步走向校场中央。
“将军射箭了!”将士们高声呼唤,纷纷让了道,一个个垫足翘首,无数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吕布身上。
吕布站立如松,提起一股力量,双臂奋力一伸,那弓竟自拉开,箭在手指尖轻轻颤抖,他瞄准靶心,凝气深沉,手掌只放一指。
雕翎箭“咻”的一声离弦而出,只听见空气被撕破的碎裂声,刹那间光芒刺眼,一声“嘣”的撞击声,箭头正中靶心,嗡嗡地在靶子上来回摇晃。
“好!”校场一片叫好声响彻天地,吕布放下弓箭,随手丢给魏越。
魏越又笑嘻嘻的走到高顺跟前,将弓箭递给他:“叔达要不要试试?”
高顺轻轻的说:“吾不善弓箭!”
魏越顿时不快,认为高顺不给他面子,故而调侃道:“为将者,弓马是为根本,你连这都不会?”
高顺抚髯一笑:“将有大将小将,吾视已为大将,因此认为弓马射箭为小技耳,不学也罢!”
他的话刚说完,瞬间就引起了三军的不满,许多人或多或少都会弓马射箭,以往引以为傲的武艺,到高顺嘴边却成了奇技淫巧,真是孰不可忍。
魏越冷笑一声:“哦?是吗?那请问何为大将,何为小将?”
高顺依然平静的说:“小将者,强于弓马,逐于角力,少则统千军,多不过万人,攻不过一城,辟不过百里。”
高顺一挥大氅,目视三军:“而大将者,十万人之统率,居帷幄,策千里,腹藏经史,胸藏甲兵,不出门已知天下之变,不策马已令天下之将,何用自己亲尝弓箭刀兵?”
魏越上下打量高顺一眼,俄而哈哈大笑:“这么说,你高叔达视己为大将?”
吕布并没有阻止两人的争辩,高顺初到,需要用实力以证军威,要不然到了战场上,三军将士不服你,不视令旗,不闻将令,何以得胜?
高顺耸耸肩:“你这样理解也并无道理!”
魏越不怒反笑:“好好好,好得很,某跟随将军南征北战多年,杀敌没有一千亦有八百,破过的战阵更是数不胜数,某今日就以小将之道破你的大将之道,若何?”
高顺扭头看向吕布,他见吕布点头后,这才笑道:“悉听尊便。”
魏越冷笑一声,中气十足地说:“你我各领一支百人队,效仿疆场对决如何?”
高顺答应得很干脆:“可以。”
“来啊,”魏越斜视一眼,旋即高声下令:“列队分之。”
顷刻间,三军中分出两百支百人小队,像溪流般东西分开,各自列阵以待,校场上的士兵眼见高顺和魏越要效法战场对决,都兴奋起来,霎时旌旗招展,喊声雷动,活似真战场。
高顺径直走入百人队中,认真地排兵布阵,因彼此隔着百步距离,也不知他说了什么话,只见那百人小队迅速移动开来,有的跑向左,有的跑向右,却瞧不出高顺到底在布什么阵。
魏越麾下的百人小队却排列不动,只听见魏越不停地鼓舞士气,士兵们纷纷振臂高呼,喊声震得校场内尘埃飞扬。
吕布亲操鼓槌,猛地一敲鼓槌,“咚”的一声敲在牛皮鼓上,朗声道:“沙场对决开始。”
魏越扬刀一指:“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杀!”瞬间,杀声顿起。
魏越的百人小队像狂躁的洪水,呐喊着冲向敌阵,而高顺的百人小队却安静如山岳,似乎是承受海浪冲击的坚毅岩石,在默然无声间历经艰苦的磨砺。
便在两军接近之时,高顺的百人小队中站起一人,手中三角令旗猛然一挥,高喊道:“分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