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不值得,可是,我亦不后悔。”黎湘语气平静,看着姜翊的神情仿佛看着一个的孩子,慢慢地,脸上带着一种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的欣慰之色,“就像我不后悔害了你,也不后悔救你回来一样。”
姜翊冷笑了一声:“老师真是清明豁达,可是这也不过是因为,我对老师的大局无害罢了。对于无害的人老师尚且层层算计不肯放过,真是费心了。”
“这是一局只能赢不能输的棋,看似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性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可我自己明白,我输不起。”黎湘看着姜翊,轻声道,“他会带给你皇后的位置,无上的尊荣,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老师什么时候都这般胜券在握。”姜翊低眉笑了笑,“我有时候是很佩服你们的,总是能将别人心思猜的一清二楚,预判旁饶每个决定。可这件事,老师你做不得主。”
姜翊忽然听到耳畔金钟大作,一时间震耳欲聋,难以反应,以为是什么大的爆炸,正敛着眉心不知所措的时候,金钟又一声一声地响着,仿佛不会停止的样子。
姜翊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黎湘。
“陛下驾崩,你猜猜看,他的遗旨里,谁是新皇?”黎湘轻轻笑起来,她的笑声伴着游走的风吹响极远处,也同时被风搅散成了不成调的呜咽,“我机关算尽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年,底下又有什么事,我还做不得主?”
长德三十一年,帝崩,圣旨云,容氏血脉,有德者胜任。
可下,容氏血脉相干的,不过就是容迟一个人了。
这位皇帝千算万算,铲除了无数个异类,因此也失去了许多亲人,却独独留下了那个一直悖逆的孩子。
容迟率军入金陵城的这一日,竟是百官拥戴,百姓夹道相迎的场面。
姜翊没有离开金陵,所以在街道上的人头攒动中,难得地直击了容迟入城的景象。他一如少年时候的模样,意气风发,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将军,甲胄加身的样子,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一位潢贵耄
他一贯努力,一贯拼尽全力,一贯从不后顾,可他几乎没有赢过。就算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奖励。
姜翊不觉微微鼻酸。
直到旁边的带着面纱的姑娘的叫喊声越来越激动,几乎失声痛哭起来才让姜翊不得已暂时将目光从容迟身上收回来,带着问询地看着那个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哭得更加猛了:“时候大人们还过我俩的亲事呢,他幼年总是戴着面具,我以为他是相貌奇丑无比见不得人!早知道他长得这么好看呜呜呜……”她后面半句话被呜咽声掩盖住了,姜翊觉得自己的笑容稍微有点不合时宜,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女子怕是没见过这样幸灾乐祸的人,连哭都止住了:“你……你莫不是笑话我……”
姜翊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我是感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