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从外面走进来时,眼眶还是通红的,似乎是不舍,也似乎是不安:“你若死了,是要了他的命。”
“我早就该死了,等他醒了,或许就会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我了解容迟,他是个很有责任的人,如今下人都是他的责任,可不是他想撂挑子就撂的。”
雀雀终于倾身下来:“大姐这一辈子,真是太苦了。”
“你见过多少个众生令之主,哪个活得容易?”姜翊只是微微冷笑了一声,“雀雀,有件事我是想问问你的。之前,我不知道我对容迟的心思,容迟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心思,可你是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这众生之令只能传给自己最爱的人,不是吗?”
雀雀的目光微微抖了抖。
“你害怕,害怕他若有事,众生令就又会回到我手中,这代代传承的平衡彻底而被打破。”姜翊站起身来,“雀雀,我以为你对我总归是有情谊的。”
雀雀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大姐,若我真的有情有义,这么些年众生令传承交迭,我怕是早就伤心死了,看着一个又一个我视作生命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恍若雷击,打在姜翊的心脏。
“众生之令,在死后只能传给挚爱之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个你爱之入骨甘愿为其而死的心上人,是最有可能想要至你于死地的人。”雀雀站起身来,神情终于变得彻底的冷漠,不再有一丝人欲人望,“若我真的有情有义,如何能任由自己侍奉引导那个害死前任主子的新主子?”
姜翊看着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自诩明白人心,却从没有过一瞬,明白雀雀。
也很合理,毕竟她不是人。
“所以你在侍奉我时,对容迟很有敌意,因为你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之我于死地之人。”一切都得通了。
雀雀笑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可知将军年轻时,也是同样的一表人才,若非我亲身经历他如何设计,害死夫人,我当真要被他骗了。人,是比鬼魅魍魉还会隐藏的东西,你们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得过。”
姜翊看着雀雀,神情也渐渐冷下来。
“我所能做的,就是替你们谋划,筹算,预判,可选择的权利,永远只握在众生令之主自己手中,我提醒过夫人,将自己众生令之主的身份和盘托出有多大的风险,可结果如何,我什么都改变不了。”雀雀叹了口气:“我固然知道你归还容迟的一魂一魄,你就会丧命,可我只姑上他一个饶性命,也是我们这些守护之神的职责所在,大姐,你不算是个坏人,尽管自私,伪善,却依旧有些良心,这也是我始终对你抱有歉意的原因,因为你到底是我带着长大的孩子,我引着你一步步没了慈悲,没了共情,可我却不后悔,因为当时,我想要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