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在脑后响起,他身后的十几名部下皆软软的倒在林少海的手边,脖子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死不瞑目。
林少海呆愣愣的,这一切他都搞不懂为什么。
问捉月和程挒到底什么时候移动的,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什么时候杀光了他的部下,什么时候……
眼角瞟到一抹黑色衣角,金线绣的狼纹衣摆此刻十分可怖。
问捉月拿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的擦着刚刚扭断脖子骨头的手,可以看出他真的很仔细,连手指甲都不放过。
问捉月擦完手后,抬头看了看天,天黑了。
问捉月微微弯腰,声音冰冷冷的,“天黑了,我没看见殿下,你欠我的,该给我了。”
手帕轻轻飘落。
程挒一松手,手帕便轻飘飘的朝林少海的脸上落去,林少海此刻连动的力气都没有,跪在地上。
他呆呆的抬着脸,手帕刚好盖在他的脸上遮挡了他的表情有多么僵硬,直到耳边渐渐响起马蹄声,金甲马朝他跑来,高高扬起马蹄,林少海眼前一黑。
他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噗——
血浆四溅。
被马踩爆头的林少海手指还有余温,但仅仅瞬间,身首异处。
金甲马前蹄不停的原地踏步踏,试图把血甩掉,问捉月也轻轻叹了口气,“甩干净。”
金甲马似乎挺委屈,原地踏步踏的动作加快了。
程挒抽抽嘴角,洁癖的脾气还是改不了。
金甲马的马蹄都镶了金,不容易沾脏,金甲马把血踏干净了才走到问捉月身边,咬了咬问捉月的衣袖。
问捉月看了一眼,翻身上马,看向城内朝他们压过来的一片暗兵,仅仅只丢了四个字:“程挒,守着。”
程挒伸了个懒腰,“听见了,督主您老人家慢点走。”
问捉月勒紧缰绳,金甲马扬蹄而奔,朝右跑开。
程挒拿出腰间的葫芦,猛灌了一口酒,酒从嘴里流了出来,打湿了衣襟。
他擦了擦嘴,看向面前朝他跑来的官兵,轻轻笑了一下。
“来吧,爷爷陪你们玩玩。”
将军府的府邸后门有条小道,少年拿着匕首,一瘸一拐的奔跑着。
他不敢去想那个还没到他肩膀的女孩子,真的靠一把匕首,杀出一条路来。
女孩子杀人越杀越兴奋,反应力极快,身形也轻盈无比,从这个人身上蹦到另一个人身上,落在谁身上就立刻被封喉。
往往都是暗兵还没靠近,她就先一步抹了别人的脖子。
女孩子似乎十分喜欢这种手法,果断残忍,干净利落。
他还记得女孩子嬉皮笑脸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用滴着血的匕首指了指路,“呐,往这边走哦,一直走哦。”
是什么样的杀人武器。
臣服于什么样的人。
少年尽力奔跑,身后也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
该死!
这个方向!跑!
少年咬牙,眉头紧皱,在心里暗自喊着这几个字,他能听懂的话不多,金甲马这三个字倒是经常能听见那个老头说起。
不行,不能被抓到,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金甲马的人’
‘找到他。’
如果那个女孩子没骗他,那那个骑着金甲马的人,就是他最后的救赎了。
想着,步子迈的更大,风吹起他罩住脸的麻布,面容上的伤更加狰狞,血凝固在脸颊上。
他的眼睛很不舒服,眼泪也随着风流出来。
费力的奔跑着,大口呼吸进肺,撕裂窒息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身后有箭射来,肩膀一震,半个身子都发麻了,低头一看,是一支箭穿透了肩膀,箭头还在颤抖。
血止不住的流出来,但他似乎没有感觉一般,把箭狠狠地拔出来,扔在地上。
继续奔跑。
黑暗中没有什么光亮,他只能靠着月光,靠着感觉跑着。
但他的感觉是对的。
他跑的越快,眼前就越来越模糊,他虽然不疼,但血止不住的流,是真的。
“站住!!”
“站住!给我站住!”
身后的嘶吼他听清了,他也看清了。
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嗒一嗒的声音传来。
仔细分辨后才明白,这是马蹄的声音。
月光照耀下,戴着金甲的马头昂起,金甲反映出寒光,他逐渐看清了骑在马上的人,那双握着缰绳的骨节分明,惨白修长的手。
虽身穿黑袍,金纹却格外显眼。
那张绝美的脸,让他心头一颤。
双眼一直,眼神几经轮转,脚步也随着一顿。
但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不能,停。
不能停!
无论是因为什么!
身后又有箭射来,少年脚下一滑,勉强稳住不摔,却误打误撞闪开了箭。
身后的暗兵追的近了,也不射箭了,直接拔剑,朝他砍来。
在剑高高挥起,刚好要砍到他的瞬间,他也不知道突然是哪儿来的力气,奋力一跳,用尽全力,双手在空中摸索,终于,扑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满鼻的花香。
那剑没能砍到他,抱着他的人也没有动,但那剑就是凭空弹开了。
耳边一阵嗡嗡响,夹杂着那些人的惨叫声。
随后,陷入安静。